“冒昧地問一句，是傳染病嗎？”顏開問。
    “不是。”男孩說，“是不治之症，誠如你跟警察所說，死神在向我招手。”
    破舊的寫字桌上擺滿了瓶瓶罐罐的藥，顏開隻認識其中的黃瓶是阿司匹林，其他的藥都沒有見過。他拿起幾個小瓶子，上麵寫著密密麻麻的完全看不懂的英文。雖沒有看懂，但顏開更加確定男孩生的病。
    “你能來照顧我嗎？”男孩說，“我會付給你酬勞。”
    既然不是傳染病，倒可以考慮。
    生活不比往日，處處需要錢。過老爺子退休金不多，顏開去城裏采購東西，他是個極其講究質量和細節的男人，每次都得花上三四百塊錢，餘下來的錢扣掉吃飯、柴米油鹽，所剩無幾。
    當天中午，顏開把這件事告訴了過老爺子。
    “到底是什麼病？”老人問。
    “不是傳染病。”顏開隻是這麼跟老人說。
    “那你去吧。”
    吃完飯後，顏開洗碗打掃一下房間和院子後就背著過瑾元的小書包去找唐樂瓊。推門而入的時候正看到了婁大娘從房裏出來，兩人迎個正著。婁大娘是專門負責給唐樂瓊送飯的，每次都是放在正堂，隔著簾子跟唐樂瓊說話。
    當看到顏開的時候，就神秘兮兮地拉他到一邊，“你見到他了？他長什麼樣？大約是多少年紀了？三十？二十？高不高？瘦不瘦？得了什麼病？是否傳染？我站在外麵隔著門簾與他說話，心都害怕萬一是嚴重的傳染病，可不得了。”
    顏開回答，“不是傳染病。”
    婁大娘噓了口氣，“那就好，大概何時康複？”
    這病無藥可根治。
    顏開回答，“婁大娘，我又不是醫生，我隻是平日裏負責照顧他。”
    婁大娘喜孜孜地離開。
    顏開走進房間裏，放下背包，端著正堂口的飯菜撩開門簾走了進去，看到唐樂瓊正躺在床上，手裏捧著一本書。他氣色比剛剛好一些，見到了顏開，甚至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嗨。”
    “吃飯吧。”顏開把地上的小矮桌架在了唐樂瓊的麵前，又把飯菜放在上麵。
    見唐樂瓊動作不方便，索性坐在旁邊拿起勺子喂他。
    唐樂瓊給的薪酬不菲，顏開一定要努力照顧周全。
    “你剛剛見到婁大娘了？”
    “嗯，她了我一些關於你的事情。”顏開說。他替唐樂瓊剝了一個水煮蛋，用勺子碾成塊狀加到粥裏。之前生病的時候，度零界都用這種方式喂他。放到粥裏的蛋黃和蛋白像外麵裹了濃濃的汁水，吃起來不會乏味。
    唐樂瓊露出了舒服的微笑，滿意地喝了整整一碗粥。
    吃完飯後，顏開收拾了餐具，又替唐樂瓊打掃了房間，擦幹淨了桌子和椅子上的浮灰，又將地麵灑了水。
    他看著窗外對躺在床上的唐樂瓊道，“這幾日天氣冷，等過幾天太陽出來了，我扶你去外麵曬太陽。”
    說完後半天沒有聽到回應，回頭一看，原來唐樂瓊已經靠在床頭睡著了。
    他麵無血色，隻有嘴唇是紅的，臉蛋還透著稚嫩，顏開輕輕走過去扶他躺下，又給他蓋上了棉被，視線擦過的瞬間，注意到他頸間那水皰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