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元寶，我來找你。”婁大娘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鼻頭都被凍得通紅，她不客氣地走進了屋裏。
    顏開隻好放下筐子，陪婁大娘重新進屋坐下。其實婁大娘不是壞心人，她挺熱心，直爽，藏不住事。顏開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好事，“怎麼了？發生了什麼喜事？”這短時間，顏開已經跟大家混熟。
    “元寶，你是我們村的大英雄。”婁大娘指著窗外，“昨天是不是來了兩個警察？說是來調查那城裏人，被你給說走了。”
    顏開看著婁大娘一驚一乍地倒有幾分滑稽，“有這麼回事，那人真想呆在這裏養病也可以，他住的那麼遠，如果真是嚴重的傳染病，我們不與他接觸就是。”
    “昨天晚上鎮裏警局給我打電話確認了，我今天早晨跟他一說，你猜他怎麼著？”婁大娘喜笑顏開地湊到顏開麵前，故作神秘地說，“他要捐十萬出來給我們這個村子，感謝我們收留他。”
    “哦，那不錯。”
    “而且，他還要單獨給你兩萬。”婁大娘豎起了兩根手指。
    顏開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重新背起筐子，打開了門，趁著雪停了，上山去摘野菜。
    婁大娘著急了，想攔著他，“你這個傻小子，你是不是最近腦門撞樹上了？這可是錢啊！錢是好東西！天下隻有傻子跟錢過不去！”
    “錢是好東西，但君子愛財取之以道。”顏開頗有介勢地揚眉，嗆得婁大娘無話可說。
    “你……你這個臭小子……”
    在婁大娘目瞪口呆的時候，顏開已經走遠了。
    他倒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他是嫌少。
    兩萬塊夠幹什麼？還不夠買他名牌機械表上的一個零件。
    通往山上的路要經過那人住的房屋，顏開路過的時候，劇烈的咳嗽聲隔著院子傳來，他微微向屋裏張望，有些好奇這個生病不住院的有錢人。誰都不知道他的病情如何，連平日給他送飯的婁大娘也閉口不語。
    但婁大娘現在身體很好，每頓飯能吃三個白麵饅頭。
    也許真不是傳染病。
    那他為什麼咳嗽的那麼厲害？
    屋門突然開了，把顏開嚇了一跳，隻聽屋裏傳來了一個聲音，“進來吧。”
    聲音很弱，顏開完全可以裝作沒有聽見。但顏開還是推開了院門，走了進去。
    “篤篤篤。”顏開很有禮貌地敲了敲門，輕聲問，“我進來了？”
    屋裏又傳來了咳嗽聲。
    正堂裏沒人，側堂裏亮著燈，顏開把筐和小鏟扔在一邊，撩起簾子，看到了炕上坐著的人。燈光昏暗，炕上的人是側著身半躺著，顏開隻能看到他的側臉，是個男孩的臉。還未發育健全的輪廓，看起來比顏開年紀還小，五官的輪廓圓潤，下巴的弧線很漂亮。
    男孩轉頭看向顏開，毫無血色的唇微微一笑，“嗨。”
    沒想到真是個孩子。
    他身體孱弱，皮膚蒼白如雪，一點氣色都沒有。
    一時不知道說什麼，顏開走過去伸出手，“我叫過瑾元，他們都叫我元寶。”
    男孩硬撐著從床上坐起來，也伸出了手同顏開握手，小小年紀就手指骨節分明，瘦骨嶙峋，有些可怕，“我叫唐樂瓊。”剛剛說完，嗓音驟變，猛的一陣咳嗽，就要吐痰。
    顏開從桌下端出痰盂，男孩咳了一口痰後才好過一些。
    白色的痰盂裏積了不少血痰，應該是長期沒有倒，裏麵的血都發黑變臭。
    “謝謝。”男孩充滿感激地看著過瑾元。
    “沒什麼，小事。”無意間看到了男孩脖頸上有一顆小指甲蓋大小的血皰，生平混跡過各種大小紅燈區的顏開知道這病沒有村裏人想象的簡單。
    “謝謝你說服警察讓我住在這裏。”男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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