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少年不識愁滋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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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轉眼間,夏天悄悄過去,天氣已漸漸轉涼。我著一身明紫色羅裙,挽著銀色繡千瓣菊紋的披帛,獨自去找錦娘。
自那日在錦繡閣作別錦娘,怕又遇見李闥那個纏人的家夥,所以已有小半月沒有見過錦娘了。我開春時與他相遇,他便日日托哥哥給我送些精致的吃食和玩意兒。若隻是這些呢,我也不必躲躲藏藏,一個月前他送來一隻精致的錦盒,裏麵放著一枚骰子,每麵都嵌著紅豆,“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我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意的,但無論什麼都有個先來後到,我,先遇上了趙明侑。於是我挑了一張描有細致花紋的箋,拿香仔細熏了,認真寫上: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貴德。感郎情意重,遂得結金蘭。然後讓哥哥轉交給他。
我以為他好歹懂得詩詞,就會有文人的廉恥之心,這般委婉的拒絕,是可以做個了斷的。但我忘了他和哥哥一樣是個莽夫啊,厚臉皮啊!不僅沒有罷休,還越來越過分,送的東西越來越多,每日跟送聘禮似的往家抬,偏偏哥哥還護他護得很呢,爹娘也不管不問。
雖然我沒有見過他的模樣,但這個名字還是熟悉得緊。所以那日哥哥喊他李闥,我就知道了他是那個害得我終日苦惱糾結的罪魁禍首,那個我做夢都想揍他一頓的人。
現在好了,他成了錦娘的表哥,以後錦娘嫁過來,也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果真是千年麻煩精。
今日與哥哥約好,將李闥支開了,他日日候在錦繡閣,隻道是張良計,而我自有過橋梯。大搖大擺地走進錦繡閣,不得不說,本姑娘心情格外舒坦。將哥哥寫的箋拿給錦娘,她展開一看,眼神都快融化了,但不知為何,夾雜著一絲悲傷。我猜了猜,許是錦娘覺得自己配不上我哥哥吧。
握著錦娘的手,我安慰道:“你和哥哥放心在一起,爹爹和娘親都是好相與的人,更不會重視門第之說。”她回以真誠地笑容,沒有說話。
正聊著,一個人急忙忙地衝了進來,我一看,魂都嚇掉了,李闥不是應該在校場嗎,這是開哪門子玩笑啊。朱玨,這點事都做不好,你吃什麼長大的啊!
事到如今,唯有以不變應萬變。我端正地坐著,選擇直接無視他,卻聽得他說:“我就知道朱玨無緣無故把我拉到校場,又什麼事不幹,肯定有貓膩。果然。”
朱玨啊,朱玨,這就是為什麼別人當了禁衛軍統領,你堂堂一個武狀元卻隻當了個副將的原因啊,你什麼都不缺,就缺個腦子!
這廂李闥又開口了:“朱娋,明年我去你家求親。”
聽到這話,我頓時坐不住了,跳起來指著他說:“我才不嫁你呢,我喜歡趙明侑!”這話一出,錦娘滿臉驚訝,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而我手指著的那位,卻隻歪歪頭,揚起的笑容有種痞痞的味道:“無所謂。你可以喜歡他,但你要嫁給我。”
我簡直是欲哭無淚了,哀怨地望著他,說道:“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我改還不行嗎?”他想了想,說:“我就喜歡你的幽默感。”錦娘被他逗樂了,咯咯地笑個不停我無言以對,活了這麼久,算是遇上對手了。
回到家,我又開始胡思亂想。今日被李闥弄得心煩意亂,倉皇而逃,而趙明侑也很久沒來了,我此時才悟了什麼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爹爹說男兒自有要擔當的事,更何況他是個皇子,可我更希望他是個普通人,商人,書生,或者獵戶,什麼都可以。
後園裏的花兒,一點點地枯萎,失去顏色。入畫見我站在風口,心疼地忙拿來薄衫給我披上,這秋日的傍晚,當真是冷得很。
天上雁齊飛,地上花並蒂,珠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