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
    可真感覺有人在跟自己說話，回過神，卻見是範棋。中午放學了，班上人都走了，王可真坐在位子上發呆，範棋就過來坐在她旁邊看著她。
    範棋眼裏那種叫關心的東西讓王可真怔了下，沒什麼情緒的收拾著桌子，“沒事。”
    範棋看著她有些發紅的眼眶，心裏驟然有些揪的慌，他一會兒抓頭發一會兒撓鼻子的，打了個招呼卻不知道要說什麼，最後隻來了句，“要一起去吃飯嗎？”
    王可真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這還是範棋第一次跟她說這樣的話，帶有一種很溫和的類似於友誼的東西，這種感覺讓她覺得怪，也有些突兀，讓她一時沒想到該怎麼拒絕。
    她還沒說話，範棋卻已經主動地開始幫她收拾桌子了，然後催她，“走了走了，餓死了，待會兒又要排好長的隊。”
    王可真揉了揉發酸的眼眶，嘴裏脫口而出，“你現在去已經是很多人了好嗎？”口氣裏無意的就帶了些煩躁和鄙夷。
    不知道是範棋神經大條還是怎麼樣，竟是沒聽出來，扭頭就道，“姐姐，你不快點待會兒人就更多了好嗎，想問題能不能樂觀點？”
    第一次有人在王可真麵前提“樂觀”這個詞，王可真莫名的看了範棋一眼，路上不停有人朝他們倆看，但兩人都不以為意。
    範棋以為她不懂，很是抓狂，“樂觀，你不懂？”
    王可真臉色就沉下來了，“我為什麼要懂？”
    “你每天都在想什麼，不說話，也不笑，陰沉的跟個鬼似的，你妹妹跟你就不一樣，屬於那種有個性的小女生·····”範棋嘴裏連珠似炮，似乎要把平時對王可真的不滿利用這個機會一次性的宣泄出來，王可真死死盯著他，恨不得掐死這個喋喋不休的男的，幸虧一聲呼喊讓她回了神。
    轉過身，原來是王可喬，正站在不遠處看著王可真，和她身邊的範棋，她手裏那著個飯盒，哭喪著臉，卻似乎礙於什麼沒有到王可真跟前來。
    “嘿，真是說什麼來什麼，這不是你妹妹嗎？”範棋臉上帶著訝笑，卻在王可真轉身離開時了下，他揉了揉有些鈍脹的腮幫子，恨鐵不成鋼的罵了自己一句，“笑你媽笑！”
    王可真走到王可喬麵前，王可喬哭喪著臉說，“姐，班主任跟我說爺爺打電話來了，說外婆不行了·····”
    王可真麵無表情，“什麼時候說的？”
    “前天····”王可喬小聲道，看到王可真陰沉的臉色，大聲強調道，“姐，我一聽到消息就跑去找你了，結果你不在班裏，你們班人說你請假走了，你說你走了怎麼也不叫我！”
    王可真冷冷看她一眼，徑自排隊去了，“你自己去不了了？”
    王可喬吧吧跟上去，“我就是找不到啊，你是不是一個人跑到外婆家去了，外婆怎麼樣了？”
    “死了。”王可真硬梆梆回道。
    王可喬一下子愣住了，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你騙我。”
    王可真抿著唇，話都不想多說。
    王可喬帶著哭音道，“真的啊？”
    王可真沉默了下，最終還是點點頭。
    王可喬就一下子哭出來了，在人滿為患的偌大的食堂裏，一下子就吸引了一大堆人側目。
    王可真也被這突然的一嗓子嚇到了，她皺眉看著王可喬，“你在這兒哭什麼，臉都不要了？”
    “要什麼臉，婆都沒了，怎麼這麼突然，我都沒見她最後一麵，嗚嗚嗚，她對我那麼好····”
    王可真閉了下眼睛，把她拉到一邊，“行了，你哭人也回不來···”
    沒想到王可喬一下子來了脾氣，一把推開了王可真，哭著吼道，“你就是個冷血動物，外婆死了你一點也不傷心，你從來不關心別人，整天隻知道諷刺這個諷刺那個，看這個不順眼看那個也不順眼，巴不得所有的人都死了就好，眼不見為盡，你就開心了！”
    王可喬用了蠻力，王可真踉蹌著退了兩步，被人一把扶住了，往後看，卻是範棋，周圍都是人，有的人笑，有的人在議論，一片嘰嘰喳喳的，傳到王可真耳朵裏是一片嗡嗡的響，她臉色蒼白的看著正哭的傷心的王可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一股大力拉著走了，範棋一手拉著王可真，也不管王克喬，在別人的異樣眼光中出了食堂，一直跑到了學校空無一人的操場，才鬆了口氣躺倒草坪上。
    “坐吧，別想太多了，看藍天白雲，想一想那什麼，四大皆空，那個什麼浮雲與狗，能有什麼想不開的？”範棋看著直愣愣站著發呆的，拍了拍身旁的草地。
    王可真卻是真的抬頭看天了，眯著眼，把眼角的一點晶瑩給收了回去。天氣是真的很好，天很藍，雲也很白，可是卻跟人的命運毫不相關。
    看她居然難得的聽了一次話，範棋驚訝的笑了，拍了拍旁邊的空處，“坐吧，站著看的都累。”
    王可真整個人就像一副空殼子，心早已沉到穀底，這一刻，什麼脾氣也沒了，腿也沒什麼力氣，一彎就順勢坐到了地上，勾著頭，整個人沉浸在一股強迫性的絕望的痛苦中，靈魂在被一片雜亂的想法撕扯，想哭，不想哭，脆弱，堅強，嘲笑，同情，每一種感情都像一把利劍從四麵八方射過來，直中心髒，她感覺自己越來越糊塗，簡直分不清對錯美好了，所有的情感對於她來說都是紊亂的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