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岸堯說，程且斟這次離開，基本帶走了他全部的兵力，包括平時布置在集福宮四周保護集福宮的。所以在他不在的這段日子裏，我和程岸堯的處境很危險。當然，主要是他。
    雖然他們已經設計“布下迷陣”，盡力保護他的安全，但並不能保證這“陣”不會被人看破。
    十幾天過去了，日子還是平平靜靜的。但程岸堯每天都要對我嘮叨好幾次“出事了你一定要趕緊走，別管我，我會有辦法”類似的話，把氣氛搞得異常緊張，把我搞得異常緊張。
    終於有一天，程岸堯收到了程且斟遞來的密信，說他將在五天後回來。
    五天後的那天上午，我睡到很晚，因為我心情一輕鬆，就容易縱容自己無節製地延長賴床時間。
    我被推門聲驚醒的時候，陽光正射入我的眼睛。我微微眯眼，覺得說話人的聲音異常刺耳。
    “皇上不好了，於相帶人往裏闖，王爺留下的護衛頂不住啊！”是小青子的聲音。
    我一個激靈從床上蹦了下來，幾步來到程岸堯身邊，卻見他推了小青子一把，把他推出門，道：“保全自己！”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就見他把外麵那扇門反鎖，然後，他拉著我進了裏麵那道門，又反鎖了。
    然後他拉著我迅速來到屏風後，遞給我一張紙，語速很快地說道：“照做。”
    我接過紙，定睛一看，頓時明白這是密道的打開方式。可是那密密麻麻的字和畫，讓我的心一涼。
    丫的，哪個二貨做的密道，這麼難打開？！
    “開了就趕緊進去，門隻能開一盞茶的時間。進去了最外麵一道門別關，千萬記住了。”程岸堯匆匆地說道，搬動屏風，將我和他完全擋住。
    “你呢？”我嘴上說道，手上匆匆地忙活紙上說的步驟。
    “來得及我會和你一起走。”他聲音低沉地迅速說道，“來不及你就別管我，我有辦法。”
    我的心又是一涼。他所說的“萬一”，果然要來了……可他說的“辦法”，真的會有嗎？
    對，他不讓我關最外麵的門，就說明他會有辦法從這密道逃走的……
    接下來的那段時間也許沒過多久，但我卻覺得過了好幾年那麼長。
    但漫長的等待給我帶來的不是密道入口打開的聲音，而是外麵門鎖被拽落的聲響。
    聲響發出的那一刻，程岸堯跑出了屏風，給我拋下一句話：“自己趕緊走！記住了，我有辦法！”
    我拿著圖紙的手狠狠一抖，險些將它掉落，紙上的字跡在那一瞬間模糊不清。
    裏麵那扇門的鎖被弄掉的聲響發出後，程岸堯偽裝用的那個聲音傳來：“喲，於卿怎麼來了？咦，小芍漪居然忘記給朕鎖門了……”
    “皇上，老臣新得了一壺好酒，不敢獨享，特來孝敬聖上。”於灝一貫含笑的聲音傳來，然後便是什麼東西放在桌子上的聲音。
    我的心猛地一震：於灝這是要殺他麼？
    可是他的目標不該是程且斟麼，為什麼會找上程岸堯？
    那程且斟他……
    我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上下牙打磕兒了好幾次，我狠狠地咬住唇，深呼吸，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繼續手中的工作。
    我聽程岸堯說：“啊，於卿對朕太好了。”然後從響動和程岸堯的話來推斷，他該是拿起酒壺來聞了聞，“啊，好香的酒。是……花雕？”
    “正是，皇上聖明。”於灝含笑的聲音傳來，“來，給聖上斟酒。”
    “誒~這麼好的酒，當然要由朕自己來斟。”程岸堯說完這句話，突然開始咳嗽。
    我正被他這莫名的咳嗽聲驚了一下，忽見身邊的牆壁開始向上移動，竟很快露出一扇門來。
    我萬萬想不到，程岸堯竟將時間掐算得如此精確，用咳嗽聲來遮掩這密道入口打開的聲響。
    咳嗽聲過去，水流擊打瓷杯的清脆聲響傳來。
    我從屏風後露出一點頭，偷偷地看外麵，見於灝站在那裏，身後跟著兩個護衛，而程岸堯正放下酒壺，端起酒杯。
    我的手狠狠地握緊，指甲掐得手心疼。
    他將酒杯放在鼻邊煞有介事地聞了聞，道：“於卿啊，這是多少年的花雕啊？嗬嗬，朕雖然識遍天下名酒，這壺酒還真有點判斷不出來。”
    “回聖上……”
    “哎，慢著！”程岸堯做了個阻止的手勢，“讓朕來猜一猜……嗯……二十年？”
    我深深地吸一口氣，讓自己別緊張，程岸堯這是在拖延時間，也許程且斟就快趕來了。
    “正是二十年，皇上聖明。”於灝含笑答道。
    哼，還不是他說多少年就是多少年。
    “哈，朕居然一次就猜對了，了不起了不起！”程岸堯說道。
    我正等他找出下一個理由來拖延，卻竟見他端起酒杯，湊在了唇邊，仰頭就要往嘴裏倒。
    那一刻，我覺得我全身的血液都凝結了，心在一瞬間涼徹。那一刻，我的雙腿幾乎脫力，卻竟也能在他將酒倒出的前一刹那衝了出去。
    我一把拽下他舉起的手，順勢將酒杯裏的酒倒幹淨，然後迅速去抓桌上的酒壺，打算一塊兒砸了。
    不料，那一刻，有兩隻手跟我一起去搶酒壺，一個是於灝身後的護衛，另一個竟是程岸堯。
    他倆的速度都比我快，而那護衛的手應該先到一步，但卻又縮了一點兒，讓給了程岸堯，於是程岸堯便把酒壺拿在了自己的手裏。
    我一驚，那護衛的功夫大概高過我倆。
    難怪程岸堯不跟他們動手。
    “何人如此膽大！”
    “小芍漪你幹什麼！”
    我搶酒壺的時候，這兩句話同時出口，第一句是於灝說的，第二句是程岸堯說的，那一刻我對上了程岸堯緊鎖的雙眉下的目光，“瘋了你？又擋著朕喝酒！”
    “小小宮女，竟敢驚駕！來人……”於灝怒喝起來。
    “哎，於卿別！”程岸堯說道，“朕還要留著她給朕煉丹呢。小芍漪酒量挺差的，一杯下去半盞茶的時間就倒了，不如就罰她喝一杯酒吧。”
    我驚愕地看著他斟酒，驚愕地看著他一隻手舉著酒杯，另一隻手按上我的肩膀，把我推到牆邊。
    這一係列過程中，我仿佛猜到了什麼，卻又好像什麼也沒有猜到。但我什麼都沒有做，一下也沒有掙紮。
    他捏住我的兩腮，把酒杯湊到我的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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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預告：卷二第21章：別再保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