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何以折相贈 白花青桂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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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馬車,眼前是紅葉成林。
陸昭炎不解其意,側頭去看無非。無非隻是笑道:“公子莫非忘了此處麼?”
“怎會。”
那年陸昭炎騎馬路過,便在此處聽到琴聲,遇見了無非。
行至林間深處,無非道:“陸昭炎,我們就在這裏成親,可好?”
“今日?”
“你不願?”
“求之不得。”
地為香爐,天為見證,楓林是喜堂。無非與陸昭炎並肩而跪,行了磕頭大禮。
“無非無父無母,從今後不再是孤身一人。陸昭炎,你是無非唯一的親人。”
“陸昭炎定會護無非一生一世。”
小橋秋水。
兩位公子騎馬遠遠踏來,一襲紅色錦衣的神采飛揚,身著月白衣袍的儀表不凡。馬兒慢慢行與這西風古道間,倒也頗為耀眼。
“顧禹陌,你究竟要前往何方?”
這分明不是回傾世都城的路。奈何顧禹陌拉著自己馬兒的韁繩,沐雲雍隻得一路隨他引著。
“雍師兄不知?”顧禹陌的語調很是愉悅“雍師兄既要許顧謀一生,自然應當和顧謀回家拜見父母。”
“我何時許過你什麼?”
“雍兒,莫要耍賴。”
顧禹陌也不惱,那日沐雲雍說的話他可記得清清楚楚,由不得沐雲雍不認。顧禹陌忽然微微皺眉,道:“雍······雍師兄······莫非還是想著李家的那位公子?”
“我何曾想過什麼李家公子?!”話語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沐雲雍回頭正撞上顧禹陌一臉笑意。好小子,學會騙人了。以前那些懵懵懂懂定是裝的!“我到不知,顧少俠也會······”
“也會怎樣?”顧禹陌好整以暇,笑意愈濃。
沉吟半響,沐雲雍抵不住那人殷切的目光,轉過頭去看路邊成行的楓樹。
“雍兒,你究竟是要回傾世都城?還是與我回家?”
家?那也是你顧禹陌的家,與我何幹?沐雲雍冷哼一聲,依然沒有看顧禹陌一眼。
“你不答,那便由為夫主做。”
為夫?顧禹陌,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沐雲雍收回折扇,顧禹陌已從馬上摔落。
“雍兒?”
“顧禹陌,即便要嫁也是由你下嫁與我!”
“好,是我說錯話了。”隻要能與沐雲雍共度餘生,誰嫁誰娶又有何關係。
“還不起來替為夫帶路,良人的父母為夫自然要去看望。”
“遵命。”
入夜,郊外桃林。
屋內依舊是些日常家什,除了一對紅燭連綢帶也未見半寸。柳木圓桌上,那盆墨蝶已然開花。冰根碧葉,笑靨半含。
“無非,這樣簡陋你可會委屈?”
縱然知道無非不是愛慕榮華之人,陸昭炎卻也不想讓無非太過受苦。
“以茶代酒不好?”
“怎會。”陸昭炎搖頭,莞爾。無非擔心他的傷勢,他自然不會有違了無非的願。今日,他們連合巹酒都隻以茶水代替。畢竟陸昭炎的腿傷是不宜飲酒的。
“夫君,請。”青碧瓷杯,一盅混合了蘭氣的茶香。“無非隻願,你我之間從此不再有欺騙隱瞞。”
“無非,陸昭炎此生有你,足矣。”
兩束用彩色絲線係在一起的黑發放置在枕邊,青布床幔垂下,滿室蘭花幽香。
秋日裏的傾世都城總是有蒙蒙的晨霧籠罩著,待霧氣散去,陽光也是難得的溫和。
緋紅紗帳慢慢收起,黎王抱著完完全全裹在被子裏的人懶懶步向隔扇後,浴桶裏水溫正好。
“昭漓?”看著陸昭漓又要睡去,細心替那人沐浴的百裏清絕開口喚道:“還未用早膳,你就困了?”
“百裏清絕!”陸昭漓頓時清醒,對百裏清絕怒目視之。這個人倒還好意思說出這種話來,太傅的悉心教導他都學到哪裏去了?怎可夜夜······覆雨翻雲······
“你還有力氣?”百裏清絕看著他,目光促狹得很。
“······”陸昭漓移過頭去,臉上燒紅。
“昭漓,我們早已成家了。”百裏清絕為陸昭漓拭幹身上的水漬,穿上早已備下的衣袍:“你到底顧忌些什麼?”
“我······並沒有顧忌······”聲音很小,陸昭漓就是不肯看著百裏清絕這邊:“隻是有些吃不消罷了······”
果不其然,百裏清絕一陣大笑。
“昭漓,你比以前,誠實多了。”百裏清絕將人擁入懷中,語調溫柔:“這樣甚好!”
心裏想的你不再一個人隱藏,你會對我言明。這樣,才是我們該有的關係。
在外間打掃的侍女們紛紛垂下眼來,以求對自家主子的恩愛視若無物。每天早晨都要上演一遍的戲碼,她們也是會受不了的。
因為已是深秋,黎王府的早膳便已滋養為主。栗子粳米粥,香甜軟糯,養胃健脾。再來就是紅豆糕,桂香酥這類的細軟點心,配上溫潤的白菊茶。
“用過早膳,我們去看看炎兄可好?”百裏清絕又添了一碗粥放在陸昭漓麵前:“昭漓可要多吃些。”
“我也許久未見大哥了。”上次也不過是在他與清絕大禮之日與陸昭炎匆匆一麵,大哥離家多年,日子過得可想而知。“兒時也曾調皮,都是大哥替我受過的。”
“你與炎兄倒是親密。”百裏清絕夾起點心的動作頓了頓,道:“不似我和清淺。兒時我們寢宮就離得遠,等長大了,我又離開了傾世都城。就連他離了傾世都城去遊曆天下,都是雲蹤告訴我的。”
說起來,與他這個血親的哥哥相比,百裏清淺與沐家兄弟更為親厚。沐雲雍是他的兄長,沐雲蹤是他的相侯。而他百裏清絕,空掛著王兄的頭銜卻未盡半分身為人兄的義務。
郊外桃林。
錦衣玉食,侍女宮人,一概全無。汲水栽花,自己動手做些清淡飯食,無非與陸昭炎過得格外順心。
“炎兄,別來無恙?”百裏清絕與陸昭漓同騎一匹馬,於午後拜訪桃林。
陸昭漓與家兄許久未見,自然有許多話要說。向無非問候了一聲,便匆匆與家兄密談去了,連百裏清絕也不許在旁。
“殿下可是不高興了?”無非依然在烹茶,茶香卻與以前大有不同,可能是,多了溫暖的感覺。
“本王何來不高興。若是連他們兄弟談心都要跟著,不就太過小心眼了?”百裏清絕依然品著杯中的香茗,語氣裏盡是滿足。“無非與炎兄的大禮,本王到未來得及祝賀。無非現下,過得可好?”
人生都會變的,不過是變壞了或者變好了兩種。
“甚好。”流鶯已有花枝可依,不用再受顛沛流離之苦。“殿下如何?”
“自然也是好的。”愛而不得,這一點他與無非曾經何其相似。如今,自然是好的。
“那殿下為何頻頻望著茅舍的門窗皺眉?是覺得舍下太過簡陋?”
“無非又說笑了,本王何曾這樣想過?”知道無非愛說些玩笑話,百裏清絕也不在意。“看他們兄弟親密如此,本王不過是想起自己的弟弟罷了。”
清淺離開都城也有餘月了吧,沐雲蹤也是,隻說要去尋清淺,卻連封書信也沒有。
“除了陸府二公子,殿下也會牽掛他人?”無非見過曦王,俊俏得很。一言一語,盡是皇族風範。
“無非今日可是笑話了本王多回。”
茅舍內雖然簡陋,卻也窗明幾淨。
“大哥,你為何不回家去住?”既然那日陸昭炎可以進陸府為他送行,那必定是陸尚書允許的。
“在外慣了,回去也是不便。倒是你,有空要多看望雙親。”父親已經許他出入陸府,隻是他回去也隻會惹父親不喜。“黎王殿下對昭漓可好?”
“清絕他待我,一向是沒話說的。”陸昭漓微微點頭。
陸昭炎笑得釋然,道:“這就好,大哥也放心了。”
陸家有二子,陸昭炎是兄長,陸昭漓是幼弟。兄友弟恭,曾經人人稱道。隻可惜後來的陸府,沒有了淡如秋水的大公子。
“昭漓,你真的長大了。”仿佛昨日陸昭漓還是跟在他身後的小孩,如今也成家了。他還擔心昭漓的性子過於逆來順受,沒想到這個弟弟下定決心時是那樣的無堅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