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兩小無嫌猜 願同塵與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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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滿城,桂香暗浮。傾世都城已是仲秋時節。
躑躅青驄馬,流蘇金鏤鞍。黎王與陸府二公子陸昭漓,今日將行桃夭大禮。
陸府各處係上紅綢彩燈,火樹銀花,極盡繁華。畢竟是二公子與黎王的大禮,管事又豈會真用兩個月前留下的綢帶送自家少爺出門呢。
蕭然院中,宮人侍女捧著配飾、禮服等物,進進出出。
屋子裏燃的是百合香,取意百年好合。銅琺琅嵌青玉的花瓶裏插的是千裏迢迢運來的合歡,吐露芬芳。
早起沐浴更衣完畢,陸昭漓端坐在繪了鴛鴦鳥的銅鏡前,宮裏來的方老嬤嬤正在為他束發。
“一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方嬤嬤梳順了那頭青絲,小心綰起,用紫金發冠固定住。
方嬤嬤是皇後身邊的老人,也是黎王百裏清絕的奶娘,德高望重。說的話自然是兆頭極好。
“來公子,一口百合蜜酥,甜甜蜜蜜。”方嬤嬤又遞了一塊精致的點心到陸昭漓嘴邊,陸昭漓就著咬了一口,果然甜的很。
吃了百合蜜酥,隻聽在外等候的宮人道:“吉時已到,恭請黎君出門。”
出了院門,要去大廳裏拜別父母。
陸尚書與夫人坐在大廳上方,一個橫眉冷對,一個頗為欣慰。
“父親母親在上,昭漓跪別父母,謝父母養育之恩。”
半響,陸尚書才緩緩道:“終溫且惠,淑慎其身。昭漓,日後要好好為黎王殿下盡心。”
“是,昭漓銘記在心。”
說著有侍女捧了如意荷葉盤過來,盤中是一個潔白無瑕的玉瓶。
“平平安安。這是個好兆頭。漓兒,好好過日子,莫讓為娘擔心。”陸夫人上前將人扶起,兒子能有今日,為娘的怎麼會不開心呢。“去吧,莫讓黎王久等。”
“昭漓,你長高了些。”大廳外,是陸昭漓久違的大哥陸昭炎。
“大哥。”
將一枚同心結交到陸昭漓手中,陸昭炎笑道:“今日是昭漓的良辰美景,有淚不輕彈。走吧。”
“昭漓拜別大哥。”
描金鳳輿,百裏馬隊。
“之子於歸,百兩禦之。之子於歸,百兩成之。”
百裏清絕立在陸府門外,一身緋紅錦衣上繡著鳳凰於飛,端的是年少英俊,過目不忘。
陸昭漓緩緩朝他走來,同樣的緋紅錦衣繡著百鳥朝鳳,更顯的如玉溫良,遺世獨立。
牽著陸昭漓坐上鳳輿,車馬向皇宮駛去。他們將在宮中舉行大禮,受文武百官的朝賀。從此不再分離,同生共死。
黎王府內細樂聲喧,說不盡的繁華富貴。
纏枝蓮花酒杯,一人一隻。
“昭漓,我們還是在一起了。”
我心匪鑒,不可以茹。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日日夜夜,這一天,我等了多久。
“清絕,你若不離,陸昭漓自當不齊。”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儀棣棣,不可選也。百裏清絕,陸昭漓留在你身邊,一生相伴。
手腕交差,合巹酒盡。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身不由己,摒棄相思。現在,他們卻已喝了合巹酒。生生世世,牽在一起。
“百裏清絕,你······”
“該改口了,昭漓。”
許久,陸昭漓紅著臉才小聲道:“夫君。”
繡花緋紅床幔落下,花燭之夜,豈能辜負。
月光尚好,無非留宿陸昭炎的茅舍。
“這裏實在簡陋得很,無非可能將就?”陸昭炎又往床鋪了厚厚的被子,以求無非睡起來舒服些。
“無礙。”流落多年,什麼地方不能將就。今日黎王府必然熱鬧非凡,再說,黎王府也不是無非的家。
“我今日見到了昭漓。”還有久別的娘親,拉著陸昭炎一個勁掉眼淚,說他和昭漓都受苦了。
“陸家二公子與黎王殿下,果然般配。”想起那日焦急的身影,無非不禁莞爾,陸昭漓待黎王必是一片真心。“昭炎,我彈琴給你聽可好?”
不待陸昭炎回答,無非已將跟隨自己多年的古琴擺到桌上。婉轉連綿,如鳴佩環。
幽蘭花,為誰好,露冷風清香自老。
陸昭炎第一次遇見無非,便是讓那猶如風吹玉環的琴聲吸引。陸昭炎忽然想起,該為無非添一架琴案。
紅燭燃盡,天色已明。
“清絕?”推推那半個身子都壓住自己的人,陸昭漓頗為無奈“清絕該起來了。”
“還早······”百裏清絕不由的攬住陸昭漓的肩膀,將頭埋在那人胸前。
陸昭漓反應不過來,又聽開門聲,隻好把自己往鯉魚錦被裏一裹,以期誰都看不見他。
“昭漓,會悶壞的。”
那他也不要出來。
“男子讓人看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說的輕巧!
百裏清絕笑得促狹,硬是把人從被子裏拉出來。陸昭漓抬頭,房間裏的侍女早就退出去了。
“我替你更衣可好?”取了紅木架子上的新衣,細心的替那人穿上。扣上衣裳的腰帶,百裏清絕又伸手將衣衫上的褶皺理平,這才喚了柔桑進來替陸昭漓熟悉綰發。
“少爺昨夜睡得可好?”柔桑伶俐的用滕花玉簪為自家少爺綰起青絲,笑語盈盈。
陸昭漓低著頭,為何連柔桑都不放過他。看著自家黎君的頭越來越低,百裏清絕終於開口相救:“好了,去用早膳吧。”說著牽住陸昭漓想要躲閃的手,在他耳邊吐氣道:“我們都行過合巹之禮了,昭漓還在意什麼。”
沒錯,他們已經成家了,理應不分彼此。
陸昭漓終究拗不過自家王爺,隻能任百裏清絕牽著去了飯廳。
雖然已是仲秋,黎王府的庭院卻不見蕭條。反而是芙蓉滿園,流香暗襲。兩個公子從花間攜手而過,倒是比那花開並蒂還要耀眼幾分。惹得黎王府上下紛紛移開視線,不過,府裏的新主子與殿下站在一起,還真是天造地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