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坐看飛霜滿凋此紅芳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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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儀殿中,太醫跪了一地,束手無策。
“孤並非要你們來這裏就會下跪!”軒轅晟坐在床邊,輕柔的將百裏清淺冷冰冰的手放回錦被裏,細心的壓好被角。“人到底還有沒有救?”
“回君主,這位公子······本就身體虛弱,如今又失血過多······實在是······”光就百裏清淺手腕的傷口而言,若是再深一點,那隻手便廢了。
“實在如何?”
“回天無術。”
他們已經探不到床上那人的脈搏了。
屏退滿屋的人,軒轅晟滿是疲憊,自己不過離宮一日,怎就出了這麼些事。
門被推開,來人腳步很輕。軒轅晟並未抬頭,隻是盯著百裏清淺的眉眼看。
“屬下參見君主。”
“花影,你該當何罪?”
“花影願以死謝罪,隻是死前,求君主一句話。”
“說。”
“君主與曦王,是否曾經兩情相悅?若是如此,花影就沒有做錯。負心之人,本就當誅”
“孤的確心悅於他已久,隻是清淺愛的,一直另有其人。”
何其可笑?人人都以為曦王與我曾經情深意重,到頭來,不過黃粱一夢。在夢中遲遲不肯醒來的人,是我。百裏清淺不過是,為了一己私心罷了。
“······”原來做錯的人是她自己。也罷,為了君主,花影無怨無悔。青瓷藥瓶,花影小心的呈到軒轅晟麵前“這是醒夢花粉,救曦王已經足夠了。”
已血澆灌,其花亦能養血。她本來就有這花粉可就相侯性命,卻害得曦王奄奄一息。
軒轅晟不接,花影將藥瓶放在大理石地麵上,叩頭:“君主放心,花影已是將死之人,必然不會再心懷不軌。”
那人終於接了藥,用溫水小心的喂百裏清淺服下,道:“花影功不抵過,即日發配邊疆,永世不得歸來。”
“謝君主不殺之恩。”君主,花影跟隨你多年,已經別無他求。
來儀殿外,隻有今夕一人迎風而立。
“花影,你何必呢?”
“今夕,你還不如我一個女子。我欽慕君主,毫無畏懼。而你,自始至終不過是曦王的替身。”
“你說的沒錯。”無力反駁,隻有承認。
“今夕,好自為之。”與今夕擦肩而過,花影又道:“若是曦王醒了,替我說句對不起。”畢竟這幾年,曦王待花影真的親如妹妹。隻是花影,不能傷了君主。唯有,傷了曦王。
太醫再次開始進出來儀殿,自從昨晚過後,來儀殿裏的公子脈搏又強勁了起來,臉色也好了許多。隻是一直昏睡不醒,連藥也喂不進去。太醫來了,也隻能把脈施針。盡人事,聽天命。
湯圓躲在繡鳳的帷幔後,眼看著公子人事不省,不知一日要被太醫用長長的銀針紮幾次。心裏很是擔心,可礙於君主日夜陪伴不敢上前。隻有躲在這裏偷偷看上幾眼,多少也能安心些。
“清淺,你若是再不醒,孤便殺了沐雲蹤。”握著百裏清淺冷冰冰的手,軒轅晟如是說道。沒錯,他在威脅。能當上汐烙帝王,必然心狠手辣,說到做到。
果不其然,那人長長的睫毛動了動。
“清淺,孤沒有說笑。你若不想活,與沐雲蹤一起在地府作伴也未嚐不可。”
“百裏清淺,你就當真不怕,沐雲蹤最後,還是為你而死?”
沐雲蹤?對啊,沐雲蹤中了毒。也不知道,花影會不會救他。沐雲蹤,你千萬不要有事。
一雙眼睛慢慢睜開,目光暗淡。
“軒轅晟······你放過沐雲蹤······”
“如果你肯好好配合,孤自然不會為難他。”掩住心疼,軒轅晟語氣冰冷“百裏清淺,不要奢求用這種方法逃離孤的身邊。孤不讓你走,你就一步也別想離開。就算你死了,也隻能葬入我汐烙後陵。”
生生世世,你都逃不開的。
“公子?”待軒轅晟一出門,湯圓便連忙跑到床邊,端了早已備下的藥準備喂給百裏清淺。“公子,您就把藥喝了可好?”
百裏清淺搖頭,不再看那藥碗,又昏睡了過去。
軒轅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離開來儀殿,也許是他不能再見到百裏清淺這個樣子,氣息奄奄,麵無血色。醒了的第一句話,便是要自己放過沐雲蹤。
軒轅晟,你看你何其可笑。酒入愁腸,他已推開了風搖苑的門。隻有這裏,看不見玉雨花開,嗅不到玉雨花香。這裏,有的隻是普通樹木香氣,此刻卻格外好聞。
“君主,你喝酒了?”今夕見那人腳步不穩,慌忙去扶,軒轅晟順勢將人抱起,直往屋裏走。
“君主,你醉了。”軒轅晟醉酒後,總是把他當成百裏清淺。
“醉?那今夕告訴孤,為何醉了,還要心痛?”為何看見清淺那個樣子,我會於心不忍。為何清淺,心心念念的人隻有沐雲蹤一個。
“對,君主沒有醉。君主今日還知道,我是今夕。”
停止解開今夕衣帶的動作,軒轅晟將人推到床邊,自己站了起來。沒錯,這個人不是百裏清淺。他和百裏清淺,一點都不像。
“夜已深沉,孤走了。”
今夕不由苦笑,他今天真是膽大妄為,惹怒了汐烙帝王。
看來今夜,紅燭又要一夜催淚。
再醒來時已是天亮,有些許陽光透過雕花格子窗投落在地麵上,忽明忽暗。偌大的宮殿,顯得由為空蕩。
湯圓趴在床邊,已經睡著了。
沐雲蹤!百裏清淺想要起身,可用盡了力氣,卻隻是勉強坐了起來。
湯圓感覺到動靜,一睜眼就看見公子不要命的想從床上起來。想是掙紮的太厲害渾身的傷口又裂開了,染紅了白色的裏衣。
“公子你要做什麼?快躺下!”
“今夕······我要見今夕······”隻是一句話,已經讓百裏清淺精疲力盡。
“公子快躺下,湯圓去幫你找。”
扶人躺好,又叫了在門外後旨的太醫進來診脈,湯圓方才往風搖苑趕去。
今夕來時,百裏清淺已經好好的躺在了床上。身上的傷口讓太醫包紮過了,染血的裏衣也已經讓人換下了。
骨瘦如柴,麵色如紙。這哪裏還是當初意氣風發讓群芳哭毀花容的曦王殿下?
今夕一愣,還是走到了那人身邊“殿下?”
“沐雲蹤······”不過三個字,百裏清淺已經喘不上氣了。
“殿下莫急。今夕已經送相侯出宮了,沉夢已解。”
“今夕······煩請你告訴沐雲蹤,百裏清淺隻是三心二意的薄情之人······要他回傾世都城······”已沐雲蹤的性子,若是不說我變心了,他哪裏會願意離開?
“殿下這是為何?”明明一心一意,為何要說自己晨秦暮楚。
“答應我······今夕求你幫幫我······”若沐雲蹤再留下,一定會有危險的。
“是,今夕答應殿下。也請殿下,好好保重自己。”
“······百裏清淺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
腥甜的氣息擴散開來,鮮紅的液體正從百裏清淺蒼白的嘴角源源流下。
“殿下?殿下你撐住,你若是出了事,要相侯怎麼辦?”
湯圓忙去找太醫,今夕想擦掉那礙眼的顏色,卻是越擦越多。
相侯?沐雲蹤?對,他還有沐雲蹤。
“今夕······謝謝你······”
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沐雲蹤,我困了,想睡一覺而已。我一定,會醒過來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