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誰知林棲者聞風坐相悅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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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在葉間的果實泛著粉紅,芳香誘人得很。
    陸昭炎細心的摘了幾顆,洗幹淨拿進屋裏給無非“快嚐嚐這蜜桃,香甜的很。不知為何,今年掛的果子特別多。”
    連桃樹,都知道遠人將歸。
    “你先過來。”
    被無非按到椅子上做好,再看著他蹲下來脫了自己的鞋子。
    “無非這是為何?”
    “別動。”
    雙腳被放進溫熱的藥湯裏,無非的手正嫻熟的替他按著舊傷。
    “無······無非,我自己來。”
    “你別動,若是傷再不好,你以後有得受呢。”
    尋遍傾世都城的名醫,又托黎王殿下讓他在太醫院學了幾日,無非才找到這個方法的。即使不能根治,也可讓陸昭炎日後在雨季少受些罪。
    “陸大人這樣打你,真是下了狠心。”
    無非的眼睛有些發酸,陸昭炎的小腿上傷痕早已結痂,縱橫遍布,觸目驚心。不知道自己走後,陸昭炎是如何違抗了陸尚書,才落得今日這般。那時要不是陸夫人偷偷相救,這世上,恐怕已經沒有陸昭炎這個人了。陸大人要他立刻,也是身為父親對兒子的關心。隻是下這樣的狠手,也能稱得上是關心麼?
    無非不由呼氣,帶著劫後餘生的欣慰。
    “也不怪父親,我那般大逆不道,父親打死我也應當。我隻恨父親,不該讓你難堪。”
    昔時陸尚書得知他與無非之事,便將他囚於家中。再見到陸尚書之時,陸尚書告訴他無非已愛財而去。想是衝昏了頭腦,才會在城門遇見無非時出言質問,換得無非冷笑嘲諷。如今想來,那日無非眼中,都是落寞。
    細細的為他塗上藥膏,無非問道:“不疼麼?”
    “剛開始的確很疼,後來便沒知覺了。”
    他隻記得陸尚書親自取了厚厚的木杖,用力打在自己的腿上。可是陸昭炎,一聲不發,情願領過。
    愧對父親的教誨,這是他該當的。辜負了無非,這是他該受的。
    無非······今日過後,陸昭炎不用再懼怕父親。離了陸家,便可以好好尋你,不再分離。
    “無非可是吃了不少苦?”
    否則怎會隻身一人,流落邊疆。
    “我隻是想離都城遠一些。”
    害怕離得近了,會忍不住回來找他,毀了他的生活。就那樣一直趕路一直趕路,準備安頓下來時,已到邊疆。要不是遇見黎王殿下,無非便再也不會回到都城。
    收拾好東西又洗了手,無非才咬了口那蜜桃,味甘多汁。
    “為何會想起,栽種這片桃林?”
    “為何?大概是為了,心之憂矣,我歌且謠。”
    園有桃,其實之肴。心之憂矣,我歌且謠。
    那時候他怎麼也尋不到無非,隻能在城郊栽了這片桃林。春日開花時一枝兩枝千萬朵,芳華鮮美。若是無非路過,也會看上幾眼吧?
    如今,桃之夭夭,定是為了之子於歸。
    “瞧我,說了這半日,無非餓了吧?我去備飯。”
    陸昭炎樂嗬嗬的就要往廚房走,讓無非攔住。陸昭炎爭不過,隻得在無非的注視下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你的腿傷該好好休息,今天的飯食,我來弄就好。”
    也不知道陸昭炎是怎麼了,好像變得特別擅長廚藝。
    無非還未走出房門,卻聽那人在身後道:“無非,嫁與陸昭炎可願?”
    一別數載,你和我都不再是從前模樣。人生在世不可預測。無非,誰知道我們還能等多久?還有多少光陰,可以棄之如流水?
    “無非不過傾世都城一介優伶,今日何德何能?”
    無非出身微寒,看遍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而陸昭炎,書香門第,意氣風發。若是陸昭炎沒遇見他,也不會落得今日這般下場。
    “你不願?”難道無非還有心結未解?
    “是不配。”
    “倒也是,跟著我,無非隻會多吃些苦罷了。”
    陸昭炎低著頭,歎息。自然沒見到那人眼裏的笑意。
    “可我,並沒有說不願意。”
    無非不怕吃苦,流落在外的時候,什麼苦都經曆過。更何況如今,有陸昭炎相伴。
    “一言為定。”滿心欣喜。
    “駟馬難追。”
    絨布遮住了四周的雕花窗戶,光線幽暗。黎王府大廳中懸著白色幕布,印著蠟燭光暈。
    “清絕你這是做什麼?”
    陸昭漓讓百裏清絕急匆匆地拉進屋裏,看到此情此景,實在困惑。
    “你一會就知道了。”
    百裏清絕按著陸昭漓坐下,自己走到了幕布後。不多時,小小的皮影,出現在幕布上,是個十分俊俏的少年。
    以前常見沐雲蹤拿這個哄清淺來著,他見了也想帶陸昭漓玩。可惜那時,陸昭漓顧慮太多,不肯與他過於單獨相處。如今有了機會,自然要一償遺憾。
    幕起,隻聽百裏清絕悠揚的聲音道:“傾世都城落花飛絮,而這邊疆卻隻有孤煙飛鳥。離家而去數載,也不知道家中良人身體可還安康?”
    又一個皮影,是白發蒼蒼的老人“這位公子,可要買個同心結?這是老夫從傾世都城帶來的,精致得很。”
    “老人家自都城而來,可知道都城如今是何光景?”
    “也就是些柳倚東風,花開滿枝罷了。隻是那都城裏不知有何人,讓公子如此焦心?”
    “實不相瞞。傾世都城裏住著我的心上人,音容兼美。我們已經分離多年,不知何時才可相見?不知何時,才可與他攜手,共度餘生?”
    “既已多去多年,公子為何斷定,你的心上人不會變心?柳絮飛花,遇風而去,也是平常。”
    “那人並非柳絮,他早已在土地上紮根深埋,風恐怕是吹不走他的。有朝一日,我定會回去尋他。”
    幕落,幕布後的人已散去,百裏清絕探出頭來,問道:“燈挑盡,酒半醺。這樣的日日夜夜,想必不止我一人忍受。”
    陸昭漓點頭,輕道:“昭漓也曾,身似浮雲,心如飛絮。”
    百裏清絕,陸昭漓對你,絕對不會再有半分虛假之言。心中所想,必定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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