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麵人是個女人？！瞅著她的身段，肩膀嬌弱、身形稍比男子瘦弱些。
    區區一名女子，結集一身氣勢凜然，使劍氣魄一點也不輸給男人，可不夠精練、揮劍過於散漫、急躁，倘若加強習劍練武，必定能成大器，可惜了身分是個女子。
    她若未開口還真以為他是個子不高、劍術、武功尚待加強的殺人賊子。
    思及適才擊中他胸臆時，掌心觸碰到軟軟的不明物，那時無心思思考，隻顧著閃躲、蓄勢待發抓準時機下手。
    從未同女人比武，因為他不打女人，女人動武耍刀模樣極為難看，他討厭。
    眼前女人那雙露在空氣中的眸子盯著他許久，仔細瞧，她有著蠻倔驕傲的雙眸。
    女子正以睥睨的神情瞅他。
    兩丸星眸皎潔如星，湛亮爍光。
    傅天彾霎間陷入思索，腦子閃過莫名衝動想瞧瞧麵罩下又是何等的容貌。
    麵罩下的唇角淡揚，勾著危險賊笑，不知何時手上已抓著一把白色粉末，待趁他懈下警覺，無預警向他揮灑了去。
    驀然間左側方黑影竄出，一道低嗓男聲搶先蒙麵人一步，向著傅天彾大喊，“躲開，憋住氣。”
    話音剛落，又再度提高警覺的傅天彾往後退了幾步，躲開了灑向他的不明粉末，舉袖擋住口鼻。
    開口要他閃躲的黑影人則是一把擒住蹲踞在地麵的蒙麵人手腕。
    不把此人當女人看待，粗魯地把她拎起。“站起來，女人。”
    “彾，你沒事吧？！”
    聽聞此言，低喚他一個字的沉穩口氣，身邊就隻有那兩個人才會那樣喊他的。怎麼，好生熟悉？
    傅天彾頓了頓，目光轉向那名竄出的黑影人。
    黑影人脫下麵罩，坦然露出麵容，傅天彾終於看清黑影人的真麵貌。
    天！
    傅天彾唇一扯，淡勾唇角，笑道。“凡，怎麼是你？”
    喚作凡的男子有著一雙天下男人都想要的勾人心魂桃花長目，五官陰柔又帶點剛柔、膚色偏麥色、與他陰柔五官極為不搭嘎，眉峰內斂，語調慢慢，給人一種豪放不羈的氣勢。
    他黑靴、黑衣、幾乎不離身的一把長劍緊係腰側、手腕各自套著護脕，挺拔身軀，精壯有力，該是自小習武練出來的均勻體格。
    傅凡衾也向著他展露微笑。“沒錯，是我。”
    “可你？怎會在這兒？”
    “來追殺她的。”傅凡衾睨了眼蒙麵女子。
    那女子壓根不把他放在眼裏，使勁地拍打男人手腕，掰著他的五指，似是想逃走又逃不開。
    驚慌失措模樣，同方才發狠殺人的模樣判若兩人。
    現在她如同落入一處深山幽穀般害怕、驚慌、頓時間早已失去凜人魄力，活脫脫像個被抓個正著的小鹿，死命在敵人口中掙紮想脫困。
    “你這混帳，還不放開，我要殺了你，所有人都該死。”口出妄言，可行動表明清楚她懼怕抓住她的男子。
    傅天彾忿忿不平以劍指向那名扭動身軀的女子。“這女的殺了我女人的至親，我要親手了斷她。”
    傅凡衾出手製止衝動的傅天彾，“我知道，我都看到了。”
    傅凡衾歎氣，思了會兒，道“容我說句話，彾，這女人暫時殺不得。”
    “何出此言？”
    他不由擰了眉心，暗忖凡衾向來是個公私分明，明辨是非，絕非是個亂下妄言的兄長，會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一向相信凡衾，也是唯二知曉他身世是絕對不得曝光的人。
    “我會慢慢跟你解釋，這女人交給我處置，你先過去看看她。”
    “嗯，別讓她溜了。”
    殺了人的犯人還得帶回官衙問審定罪。
    再者，直覺告訴他，凡衾抓著的女人有問題。
    ＊＊＊
    傅天彾走向蘇黛蓮被殺害的地點，語蘭此刻整身趴臥在身上滿上血的蘇黛蓮上身，身子動也不動，猶如兩具已死的屍首。
    他見到此駭狀，頓時間腦子似是被挖了空，雙手冒出冷汗，該不會…語蘭也出事了？
    他急奔至她兩倒地之處後方。
    站在她身後，輕輕低喚著。“蘭兒？”
    傅天彾蹲踞她身後，雙手沉重如千斤壓頂，緩緩伸向她，箍住她兩邊肩膀，
    察覺有人碰觸，俯在屍身的人ㄦ微頓，驚了下，緩慢微揚身軀，仍舊跪坐在地。
    語蘭有如失去魂，兩眼空洞無神望向前方。
    該是哭太久，眼皮腫，紫瞳滿布血絲，右頰鮮血斑斑，上衣、袖口、裙襬、雙手盡是驚駭大片血漬，慘不忍睹。
    斂著眼，失魂落魄的她，一手緊緊抓住蘇黛蓮冰冷僵硬了的手心。
    他檢查著她身上每一處，一丁點ㄦ也沒傷及到，暗暗鬆了口氣。
    傅天彾將失了魂的她攬入懷裏，“蘭兒，我帶你回去吧。”
    抬眸，望著攬著她的二爺，兩丸深眸倒映她的影ㄦ，嘴裏吐出似話非話。
    “黛姨怎麼辦？她一個人睡在這ㄦ，會著涼的。”
    “我會派人過來把她安葬。”
    她靜默輕頷首，握住黛姨冰冷手心不住顫抖的小手慢慢敞開，這一放就永久不能再見了。
    她悲痛不已，似是忍著哀傷，臉容憔悴，苦不堪言。
    兩人站起身，天彾一把攬著她的腰際，滿心不舍、無奈。無聲地歎了好長的氣。
    驀然回首，眸子裏盡是滿布心碎、柔腸寸斷，千言萬語道不出，萬劍刺穿身心，痛到深處。
    黛姨，永別了。
    煙雲漠漠、煙雨茫茫、生死兩難，一念之間，萬般惆悵，心頭的創痛，又能如以撫慰徒來巨變的哀戚悲掉，內心心靈又豈能平穩度日。
    天色漸漸暗沉，昏暗籠罩著空寂風塵仆仆的大地，襯上暮色，照射淒荒片土，荒涼至極，更顯悲怨嫋嫋。
    人生在世不過如此，由不得自己主宰的命運，命不由人，身不由己。
    無語問蒼天，再多言語也隻化成一陣風，消失殆盡，千古永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