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雲破月來花弄影 第四十五章 今朝奈何莫須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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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天彾望著她滿身血漬,倘若以這副模樣走回村莊,必定會嚇壞不少人,家裏還有兩個年幼孩子,定會嚇著。
他帶著她到河邊清洗掉臉上、手上的血漬,可一身血也無法清理掉,隻得加緊腳步趁他們還未回來趕緊換下語蘭一身血跡斑斑的衣裳。
幸好天色沉暗,路上遇到幾名村民,那些人隻瞧了眼,也瞧不出端倪,徑自走掉,再者,歸途路上人煙漸漸稀少。
遠遠望向大門,仍是緊閉著,他緩緩推了開,裏頭瞬間明亮。
油燈早已點亮,說明了有人進來過?!
繃緊神經,一臉緊戒,他瞥了不大的小廳,每間房都進去瞧了瞧,無人。
當下就隻有他與語蘭,靜悄悄再無第三人存在,那油燈是誰點燃的?
踏入小廳,語蘭回神,定眼望著微亮的小廳,腦海中又浮現黛姨麵帶微笑向著她走來,手裏還捧著她小時候愛食的水果,桃子。
種植在後園的那顆桃子樹是她剛來的那年與文君、黛姨、奇叔一同用心栽種,他們幾個細心照料下長成一顆大樹,三年一次開花結果,今年是第三年嗬。
傅天彾手上捧著水盆,問道:“蘭兒,你的臥房哪間?先去把衣裳換下,她們快回來了,別讓孩子們看到你一身血。”
瞅了他一眼,指向一間房,“那間。”又低首巡視自己,陡然驚醒,此時自個滿身血漬,若讓孩子們瞧見,會嚇壞。
兩人走入臥房,傅天彾將水盆放再鏡台旁,徑自步出,好讓她趕緊換掉衣裳。
換上幹淨素灰色長杉裙,把沾血的衣裳藏起來,以最快速的速度梳洗一番,不時看著銅鏡裏的自己。
白淨容顏一臉驚愕受創、淡紫眸子空洞恍惚,慘白無血色的唇。
雙手不停發顫,一想到黛姨死在自己的懷裏,她卻無法救她,明明自己懂醫術,卻沒發揮任何效用,隻能眼睜睜看著她閉上眼,死狀痛苦慘烈。
恨自己沒用,跟著爹爹學了多年的醫術,自己又是如何苦讀醫書,學習醫術的,遇上自己重要之人滿是鮮血躺在懷裏,她卻傻了,束手無撤,派不上用場,真是悲哀。
她緊咬下唇,緊握雙拳,一鼓氣憤湧上心頭,究竟是誰,那個蒙麵人竟將人給逼入死絕?到底是受誰所托?不會又是因為她的緣故?!
她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消失,離她而去。
不!決不允許再有人傷及到,她要誓死護衛住身邊重要的人。
適才思及黛姨臨走前說過娘親留了封信給她,藏在床榻下,得去找找。
憤然起身,舉步,她一手推開房門,掀開布簾。
程心一行人已站在小廳等著她了,每個人臉上都笑臉盈盈。
“呃,妳們…回來了啊?”
桌麵上玲琅滿目,放著不少零嘴、煎餅、糕餅、酥炸栗子果,食物香氣迷人。
程心一手拾起一顆酥炸栗子果放入嘴巴,向著語蘭一笑,“語蘭姐,妳們這個小村莊還真不少好吃的小東西呢,我都沒吃過,好新奇。”
小虎子坐在長凳上,嘴裏塞入糕餅,笑瞇瞇開心吃著。
傅天彾靜默站在她身畔,獨獨隻有她與二爺怎麼也扯不開嘴角上揚的弧度。
依舊保持警覺性的無或察覺主子那張嚴峻臉容蒙著一層陰厲、眸子深沉沉,凜然不苟言笑,暗忖,想來他們不再的這段期間,肯定是出事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
在腦子裏思考之餘,傅天彾抬眸向著無或使了眼色,意示無或隨他出去。
接收到他的神色指示,無或無聲無息跟著主爺後方,兩道修長身影步出廳子。
同時間,剩下女人、孩子們在廳子內。
薛小香走到她麵前,狐疑問著:“姐姐,黛姨呢?怎麼都沒見著她呢?”
陡然一驚,該怎麼向孩子解釋呢?!
她啞口,神色不太自然,嚅了唇,聲音卡在喉頭發不任何話語。
“心ㄦ姐姐買了好吃的綠豆煎餅、糖花糕、酥炸栗子,咱一塊兒吃。”薛小香喊著黛姨緩緩步入蘇黛蓮寢房尋她,過一會兒,小腦袋探了出,又問:“人呢?食物都快冷掉了呀。”
“小香,你過來。”語蘭溫柔地喚。
薛小香走到語蘭前方,“什麼事?姐姐。”
“小香,你是小虎子的好姐姐對不對?要照顧好弟弟,要堅強、要勇敢。”
薛小香似懂非懂,搞不清楚語蘭姐的話語,隻覺語蘭姐姐神色怪異。“喔。”
程心左看又看,不免也起疑問道:“語蘭姐,黛姨上哪去了?咱都回來有一會兒了。還是不見他出現。”
語蘭漠視她的問題,道:“心ㄦ,你跟我進房。”又看了眼滿臉無解的薛小香,又道:“在這陪弟弟,看好他,別讓他亂跑,餓了先吃點東西。”
“好。”她點點頭,乖巧坐上長凳,一同與弟弟吃著桌麵上食物。
“語蘭姐,什麼事這麼神秘,還得進臥房說?”
她躊躇著,事情也無法隱瞞,該讓她們知曉,孩子們也得知曉黛姨已經不再了,身邊沒了黛姨照顧,兩小的未來堪憂。
二爺願意收留兩姊弟嗎?
山莊是二爺專屬私人休憩之處,孩子住進,隻能暫時的,畢竟孩子的未來也得考慮到。
總不能連兩個孩子的生活也交由二爺照料,似乎不妥。
這事她得同二爺商量再來定奪孩子的歸處。
“心ㄦ,其實…。”語蘭一字不露把事發原委托盤而出。
滿懷疑問,程心等待語蘭究竟有何重要的事搞的神秘兮兮。
程心雙眸逐漸瞠圓,以手捂著嘴,一臉不可置信,驚駭萬分,雙腳發軟,支手扶靠著一旁的櫃子,喃喃自語,“怎麼會呢?怎麼這樣。”
她與黛姨不過才見上一麵,搭話不到幾句,就這麼天人永隔,心中有股悲傷從中生來。
對黛姨這個人不熟,前些日子從語蘭那兒聽聞些收養她的善良老實的夫妻。
倘若沒有他們,語蘭恐怕也無法存活,活活凍死,要不老早被村民趕出村莊。
“那殺了黛姨的壞人呢?抓到了嗎?”
“嗯,抓到了,人在外頭。”
“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天理何在?太狂妄了。”
“兩個孩子想來也不知道此事吧?”
語蘭搖搖頭,半晌。又道:“我不想讓孩子們太快知道黛姨已不在人世無法照料他們了。”
擰著眉頭,程心道:“那他們兩個怎麼辦呢?不能獨自留在這ㄦ,孩子還小。”
語蘭道:“這我知道,我會同二爺商量,孩子暫時住進山莊,以確保安全。”
“我很擔心此事真是衝著我來,兩個孩子恐怕也命在旦夕。”
這點最讓她擔憂,身邊重要之人一個接著一個。拜托,不要再有人因為她而走上黃泉之路。
越想心中有股恐懼越沉、胸口發痛,苦痛直衝腦門,不自覺發抖,她害怕,好怕,無論怎麼想就隻能聯想到是倭寇幹的。
衝著她來,直接了當解決她不就得了,何必大費周章弒殺她身邊的人呢?
亦或是她身邊有二爺保護,致使有心人無法靠近,隻能從她身邊的人先著手?
不,要殺了她有的是機會,倘若早已跟蹤許久,方才她與程心烙單時,是個大好機會下手。
若是有意布下殺機,手無寸鐵的黛姨也難逃一死,何必等到他們到了,聚在一塊兒才下手?
到底那人的動機是隨機亂殺人的?還是早就料想到他們會到村莊故意在他們麵前直接弒殺以示警告?抑或他們突如到來,讓殺手失措,等到時機對了,才痛下毒手?
身邊與她最親近的隻有二爺、程心、兩個孩子、遠嫁杭州的文君的夫家是杭州縣市頗有名的名門望族,要動到文君,也不容易,她的安危暫時是安全的。
該怎麼向文君解釋這一切呢?文君若是知道連自個的娘親也不再了,該有多憎恨她呢?
頓時,語蘭隻覺腦子好混亂,混濁的一蹋胡塗,內心有種快喘不過氣來的沉重壓迫感。
程心雙手緊握,咬牙切齒,正打算轉身衝出去狠狠揍上幾拳。
“心兒,去把兩個孩子帶進房內,沒我的允許,妳們三個都不準踏出大門。”
“語蘭姐。”
“立刻。”不容她反駁,語氣堅定,心意已決。
程心瞅著語蘭徒凜的臉容,打從認識她以來,未曾見過語蘭這般凜人嚴肅模樣,威凜帶點哀慟,神情淒涼茫然,百感交集。
她也不好再多言。“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