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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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餘威在天不亮的時候就偷偷出了門,因為他知道,若是再晚一點,房東太太準會來敲門。趁著早上人少,餘威去了一趟河邊,蹲在那裏洗腳洗臉,心裏盤算著晚上趁沒人的時候要不要再來洗個澡。
簡單收拾好自己,餘威又去了小巷子的那家炒粉麵攤位,早上老板沒有擺攤。昨晚,他跟老板約好了,今天見老板的孫子。
老板的孫子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看起來很有靈氣,是一個活潑好動的孩子。一見到餘威就抓住他的手,激動地要拜師。餘威也很高興,第一眼看到少年就覺得兩個人挺投緣,教了少年一些基本的技能。少年很聰明,學得很快,餘威教他也覺得很順利。兩個人相處了幾天,少年突發奇想,要跟著餘威去地鐵站賣唱。
第一次站在別人跟前彈吉他,少年顯得有些躊躇不安,低埋的頭有些僵硬,彈吉他的手指也不靈活。餘威看得出少年的緊張,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說:“別緊張,放輕鬆會彈的更好。”
少年皺了皺眉,強製自己安下心,不去在意那些來來往往的路人臉上那些奇怪的目光和笑聲。
今天,停下來聽他們唱歌的人多了些,可能是因為突然多一個少年,那些聽慣了餘威一個人唱歌的人多少都有些好奇。時不時有三三兩兩地人停下來看他們,壓低著聲音交談著什麼。麵對陌生人的探究,少年克製不住地緊張。當別人把零錢放在少年跟前的時候,他的臉紅了起來,似乎很不願意接受別人這樣的施舍。他微微側目看餘威,心想,這個俊朗的青年為什麼可以做到坦然自若?
餘威還是靠著牆,微垂著頭,一邊彈著吉他,一邊唱著歌,不一樣的是他今天抬頭的次數比較多,他會隔著時間去觀察少年,給少年打氣。
那個每天都會來聽餘威唱歌的青年也很好奇,靠餘威他們也比平常稍微近了些,就站在餘威和少年的對麵,中間是匆匆而過的路人。他隔著人群,眼睛在餘威和陌生少年兩個人之間來回飄遊。微微歪著頭,好像在想著什麼。
餘威靠著昏黃的燈光大概能看清青年的五官,看起來跟他的年齡差不多大,長得很秀氣斯文,細巧挺秀的鼻梁上掛著一副銀框眼鏡。可能是因為對青年抱有些許好奇,他這一眼看得時間稍稍長了一點。
那個青年忽然對上餘威探究的目光,愣了下,眼神有些狼狽的躲閃,好像又覺得不妥,然後才對餘威微微點了下頭,餘威也對青年點點頭。這是他們第一次對視,也是第一次看清彼此的長相。但是,依然沒有交談。
看周圍的人已經差不多走完了,少年拉了拉餘威的袖子,問是不是可以收工。餘威抬頭看了眼青年,然後搖搖頭,說還差最後一首。
少年歪著頭望向餘威,他不理解,明明已經沒有人了,為什麼還要唱?天色已經這麼晚了,還有堅持的必要嗎?突然意識到這裏還有第三人,少年也帶有考究的目光,奇怪的看了一眼對麵那個青年,那個人似乎站在那裏很長時間了。為什麼還不走?難道是餘威的歌迷?
無論少年心裏有再多的疑惑和猜測,餘威說還差最後一首,少年也不可能一個人離開。最後隻好跟著餘威彈了一首《外麵的世界》,他不知道為什麼餘威的歌總是帶著淡淡的滄桑和無奈,又透著倔強和執著。少年把這一切都歸於餘威是一個流浪歌手,他認為也許每一個喜歡自由自在的流浪者都會帶著這樣的情緒。
“……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外麵的世界很無奈,當你覺得外麵的世界很精彩,我會在這裏衷心的祝福你,每當夕陽西沉的時候,我總是在這裏盼著你,天空中雖然飄著雨,我依然等待你的歸期……”
聽著餘威的歌聲,少年也不能否認,這種聲音實在是有著無以抗拒的吸引力,他不禁為那些不願停留的人感到惋惜。
青年睜著漂亮的眼睛,靜靜的盯著餘威,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起來非常儒雅溫和。
唱完歌,青年像往常一樣,背著包,拿著礦泉水,不留片刻地轉身離開,餘威也慣性地目送他消失在路口。少年有些好奇地問:“你們認識。”
餘威搖頭,他們隻是路人而已。少年就更不理解了,既然隻是一個毫不相識的陌生人,為什麼還要多加一首歌。餘威說,隻要還有一個人願意聽他唱歌,他就會好好唱。少年知道了,餘威是真的喜歡唱歌,不僅僅隻是個人的興趣愛好那麼簡單。
收拾好得來的錢,少年有些臉紅地看著自己麵前的人民幣,說這是他第一次掙來的錢,但還是覺得怪怪的。
餘威搖了搖手裏的錢,零零散散的,有二十多塊錢,少年忽然說了一句:“那個人似乎沒有給過錢。”他說的是那個青年,他記得那個人站在對麵聽了很長時間,但是並沒有給過錢。
餘威笑,他說他並不希望那個人給錢,他說他隻希望那個人能安安靜靜的聽他唱歌就好。
少年愣了下,開玩笑的說:“是你的知音?”
餘威不言對與否,把錢放進衣服兜裏,說:“今晚可以好好吃一頓。”
少年不知道該作何想法,在他看來,餘威似乎樂觀得太過了。一個晚上二十塊錢,但是餘威卻能笑的那麼滿足。餘威的情況,他也從爺爺那裏聽說過,這點錢根本就是杯水車薪,難道他從來沒有為生活而苦惱過一次?而且他長得挺好的,若不是這樣的生活狀態,他應該會很受女孩子喜歡。可聽爺爺說,餘威一直都是一個人,難道他就沒有為此而困苦過?
少年跟其他人一樣,他們都不能夠理解餘威的人生價值觀。他們都認為,安定的生活才是一個人應該追求的理想生活。其實事實也正是如此,除非你是擁有雄才偉略,雄心壯誌,是要幹一番大事業,大成就,不然沒有人會願意讓自己活在漂浮中。
兩個人的晚飯吃得很盡興,尤其是少年,他從來沒有想現在這樣饑餓過,他們下午就在地鐵站擺攤彈吉他唱歌,現在都十點了。當自己很餓的時候,能拿著自己掙來的錢美美的吃上一頓,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現在,少年能稍微理解餘威那種簡單的滿足感。
餘威今天很高興,還叫了一瓶啤酒,讓老板也坐過來聊起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