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如是 第八十三章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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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文看著收費口懶洋洋的工作人員,在傅辰轉頭遞交卡的時候,伸舌舔了下唇畔。
其實他很久沒做過TOP了。
從標準意義上來說,他大約可以歸入稀有的0,5。
不過那是以前。他前後都能爽,也無所謂上下。
現在蕭小少爺這身體,也確實壓不過別人。
不過,一切人和事都是可以改變的。這副身體還年輕。
還可以成長。不是麼。
“去舊明樓。”
傅辰轉頭,便聽得薛文如此說道。
傅辰想了想,那地方確實保密性高。
什麼事兒都能幹。幹了又沒有任何顧慮。
今天會是一個愉悅的夜晚。傅辰嘴角微勾。
同一時刻,和薛文是同一個弧度。
……
“傅辰……”
昏暗的燈光裏,薛文的眼神莫名邪魅,讓喝多了酒,暫時有些忘卻那些煩心事的傅辰有些找不著北。
“小……文?”
薛文伸手勾過傅辰領帶,將男人的臉貼在自己唇上,微微吐氣,笑著問道,“我是不是很像你以前的情人?”
傅辰覺得今天頭有些異常的暈,他以往喝了酒不會這樣的。
下意識地覺得此刻的狀態有些危險,傅辰掙紮著起身,卻因為脖子上領帶被薛文手指纏繞,無法擺脫。
指間沙,掌心刺,耳邊呢喃,後背冷箭,心口匕刃。
這事情本就是誰認真誰輸。一個有備而來萬千手段不動聲色繞指柔情,一個步步淪陷為愛癡情滿腔心血付諸一炬。
不過上輩子是反著的。
薛文以前還會略微疑問一下,傅辰好歹和他上過數次床,耳畔廝磨親昵如情人,怎麼能一轉眼就把他給撞到海裏呢?
現在薛文不會這麼想了。
因為他現在也做得出這種事情來了。
一事造一人。百般人事蒼茫,磨礪他心性益發如血如鐵,斑駁凝練,愈發喪失人性中柔軟原則的那一麵。
他本就不是好人。蕭元景和蕭睿怕是要看錯他了。
或許有一個人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把他看得很清楚。所以才每每投來厭惡憎恨的目光。
不過那人現在是蕭睿的獵物。
一場婚約失效,失去周家的庇護,一朝間倒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傅辰迷蒙著眼,感覺到薛文在脫他衣服。
耳邊傳來那人有些低啞魅惑的聲線,“告訴我,我是不是很像你以前的情人……”
迷糊中傅辰有些印象。
這種隻在床笫之間出現的、危險的誘惑。
平日裏卻溫和有禮,麵具戴的服服帖帖,讓人忍不住想要狠狠撕下。貫穿他,讓他露出最妖嬈魅惑的一麵。
是那個人……
宋恒要除掉的擋路者……
他要消滅證據,一了百了的人……
怎麼又出現了?
傅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應了聲是。
他隻能聽見耳邊一聲輕笑聲。
有些理所當然,又莫名地有些蒼涼。
隨後是片刻的靜默。
傅辰睜眼想好好看清眼前的人,卻感覺自己的雙腿被分開,隨之而來的是撕裂身體的痛楚。
這份痛楚分外摧殘靈魂,讓他從混沌中冷汗直冒地驚醒,卻陷入更深的一個噩夢中。
那個在他身體裏殘忍撕扯的人是誰?
明明是一樣的表情,盯著他的表情卻分外冰冷。那眼神裏,滿是不屑和蔑視。還有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傅辰整個人被劇烈的痛折磨地像個岸上瀕死的魚一般,隻能發出無意義的虛弱的申吟。
淩遲的刀無情地削過皮肉,一下一下,不傷骨血,卻是仿佛永不停歇的苦痛。
房間裏有些血的味道。
他如同最低賤的男繼一般,被人隨意擺弄,任人予取予求。
為什麼?
傅辰腦海中閃過自相識以來的一幅幅破碎的畫麵,站在蕭睿身邊漫不經心的冷漠眼神,遊艇上欲拒還迎的自讀,早晨酒店送別的背影,海邊沙灘上獨坐的孤寂,在自己懷裏脆弱到不堪一擊的眼神,對蕭睿的恨意,被綁架時分鏡頭前的無謂,麵對蕭元景時候的小心翼翼,離開蕭家時候的如釋重負,婚禮上微微的淡然笑意,拒絕之後沉默的側臉。
有幾分是真的,幾分是假的?
這個人到底是誰?
他委托的調查資料還沒有到手,為什麼眼前熟悉的人就已經把他最為恐懼的結果給血淋淋地撕扯給他看?
這張臉是誰的?
你到底是誰?
薛文看著傅辰慘白慘白的臉,嘴角微勾,“我是薛文。”
周治是誰?
他現在隻是薛文。
蕭家的一顆棋子,這個名利場上,下好餌釣上了魚,將魚開膛破肚的漁夫。
“有什麼不懂的,要問麼。今晚過後,可能就沒機會了。”
傅辰睜眼,死死盯著薛文。越看心越往下沉。
切身的痛,和身上的人,都在提醒著他,這一切不是夢。
不過是心裏因為衝擊太大,仿佛還本能地留了一絲念想,不願碰觸這殘忍的事實。
“你……為了什麼?”
薛文聽他這麼問,微微笑了起來,笑容溫和,落在傅辰眼裏,卻是另一種殘忍,他聽得薛文答道——
“不為了什麼。你也知道,商場上,做這種事情,不需要理由的。”
他聽薛文又說道,“傅辰,你太自傲了。韓世幾次想要告訴你不對勁,都被我給阻著了。傅家小輩裏麵,確實是你水最深。但是蕭家不需要這麼一個優秀的人繼承傅家。”
傅辰感覺到身體肆虐淩遲的刀終於退出,薛文仿佛是因為血腥味,微微皺了皺眉,隨後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繼續娓娓道來,“梁友明是我拜托爸爸弄走的。你們傅家扒著點普通點的人就夠了,那有可能到最上頭的人,還是別打太多交道。還有,你覺得我為什麼要接近周詩意?”
傅辰覺得全身冰冷,他看著薛文優雅地把刺目顏色的被單抽起裹到他赤果的身上,然後薛文繼續笑著看著而他,“宋恒很在意周詩意,你不覺得麼?他自己大概都沒覺得,他太陰暗了,結果追著一個純地跟個什麼似的女孩子不放。不過,大概手髒的人都這樣,不然你之前也不會喜歡我,是吧?”
傅辰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事到臨頭,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他確實反駁不出來。
薛文一身氣質幹淨內斂,淡漠中又透著那麼點脆弱。
很多事情他覺得薛文一點都不懂。所以由此更催生出了一種保護欲。
而這樣做的結果是,他現在隻能如此奄奄一息地躺在紅色床單的包裹裏,看著薛文披上浴袍,繼續往他身上紮一把把言語的刀——
“……控製了周詩意,就能傷到宋恒。他身上突破點確實不多,不過有這麼一個就夠了。你身上原本也該無突破點的,所以我出現了。”
“過程出乎意料地順利,我都沒想到你對我的感情讓你直接忽略了那些破綻。滿心地相信我。給我機會出入你的書房,讓我見得你和宋恒那些私底下的關係。”
薛文微微感慨般地歎了一口氣,“說實話,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愛我。”
可能以後也再沒人會這麼愛他了。全心全意地,受他的欺瞞。
傅辰聽得薛文此言,瞳孔微微睜大。
薛文低頭在他額間印下一吻,傅辰想避開,但還是任薛文動作了。
他根本無力避開。
薛文漂亮的黑色瞳仁裏有些溫柔,有些淡然,有些不舍,但最後都化為那最常見的,無法被人窺探的深刻冷漠。
這一刻的他異乎尋常地攝人心魄。這副皮相比以往相識的任何時刻,都要更加地讓人無法忘記,繼而銘記心骨。
因為這一刻的薛文,是如此地真實。
複雜的人性交纏在他的身上,連帶著那些前世今生的汙穢和孤寂。如同一張濾紙,清澈水流向下,而那些積澱,盡皆留在了他的黑色瞳仁裏。
傅辰最後聽得薛文輕輕說道——
“再見。”
隨後薛文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