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入骨【完結】  【貳】百轉千回終成定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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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貳】百轉千回終成定
    今日裏難得葉合給百草準了半日的空閑日子。若是在平日裏,百草定時早早的就跑出去找那個剛剛下了學堂的孩子去玩了,今日卻安安穩穩地在後院待著。一個人坐在小涼亭裏,看著遠處發著呆。
    遠處是一片的芍藥花。據悉,這是蘇夢白的母親生前最喜歡的花。本來這小小的太平鎮上是沒有這麼多種類的芍藥的,都是葉合沒到一個地方去就診總會看看那邊有沒有別種的芍藥花。不錯,這些芍藥花都是葉合一株一株弄回來的。
    記得葉合第一次去臨鎮出診,回來後就帶給了蘇夢白一盆芍藥花。蘇夢白為此高興了幾個晚上睡不著覺,日日夜夜地守著那花。
    如今這些花一直以來都是蘇夢白在照料的。不管自己過得怎麼樣,心情好與不好,蘇夢白每日對待這些芍藥的心情總是愛憐與平靜的。
    現在,百草正看著蘇夢白平靜地以緩慢地步調漫遊在花間,時不時地給這朵花澆澆水,或是給哪一株剪剪枝。
    那日蘇夢白是直到天亮才回來的。葉合也坐在店裏,等了她一宿。在那個還氤氳在霧氣裏的早晨,兩個人隻是四目相對,麵對麵的看著。還是蘇夢白率先進了店門對葉合說了一句:“等了一宿你定是累了,先去睡一會吧。我去煮些粥,到時給你送過去。”還是和離開的時候一樣平靜的聲音。很平靜很平靜,就像一杯殘存著一點溫度的涼水。
    雖是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話,但葉合還是照做了。隻輕輕地點了點頭便回了後院。
    一連幾日下來,兩人的關係也漸漸緩和,明明看上去就是已經恢複了以往的模樣,可是在百草心中總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這是天氣正好。葉合出診了,還是去了王雙雙家裏。似乎這幾日,這人家過得都不怎地舒心。總覺得心悸發慌、手腳冰涼。葉合在出診前還再三地向蘇夢白解釋說,醫者父母心,既然人家說身子不好,又找上了自己,不去總是不好的。蘇夢白隻是輕輕地笑了笑道了一聲“沒關係”。那笑不知有沒有讓葉合定心。隻是,一旁的百草覺得蘇夢白的笑平靜的事不關己。
    葉合才走出去沒有多久,“喜鵲王”就來了。蘇夢白好像早就知道她會來一樣,一直忙著手頭的事情,對她的到來也表現得極為冷淡。
    “喜鵲王”拿著紅紗巾掩麵而笑道:“不是前幾日我跟你提起的事,蘇姑娘考慮的怎麼樣了?”憑心而論,喜鵲王確實長得挺美。她生得媚,一雙鳳眼含桃花,想必年輕的時候也定時把王公貴族迷得七葷八素,也難怪現在她能將媒人這差職做的如此好。
    “我還能怎樣考慮,夢白現在隻不過是孤身一人。一切事情檔案全憑有大嬸做主。”蘇夢白笑語翩翩地回答。
    從百草的角度看來,蘇夢白的眼中仿佛有流光閃過,不知是不是因為外麵的陽光太刺眼而看得不真切,他也無法肯定。隻是覺得蘇夢白那樣子笑起來很好看,仿佛整個人都亮堂起來了。
    葉合回來的時候,蘇夢白早已做好了一桌他喜歡吃的菜,等著他。
    雖然已到了春天,到一到晚上總是還覺得絲絲寒意。葉合進了醫館,放下手中的醫藥箱便搓著雙手,嗬氣歎出的白煙讓蘇夢白透過沙織的屏風看不真切葉合的模樣。不過,他一定早已餓了,早就冷了。突然之間,有些心疼這樣一個男子。打從小時候便是一塊玩到大的,自己落難的時候也是這個人二話不說地搭救了自己,一直以來也都給他添了很多麻煩,但是他都一件一件不論大小事都包容了自己。
    看著蘇夢白早已做了一桌自己喜歡的菜,葉合滿是歡喜地坐下來吃飯。看他狼吞虎咽的樣子,她便知道他餓了。他定是在外麵奔波了一天太累了,不然他是不會這麼不顧形象的扒飯的。不過,他就算是扒飯,也讓人覺得很有氣質的感覺。
    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了吧。
    吃完了這一頓飯,我們就再也不相見了。
    永不相見。
    看葉合一頭栽到了桌麵上。蘇夢白遲疑了好久才站起身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遲疑,為什麼會在本應該站起來的那一刻那麼地力不從心。一切應該都和她計劃的一樣的,她沒有料想到的是自己會無法控製自己。
    蘇夢白攙扶著葉合回到了他的房間,將他放、倒在床、上。
    攤開一張紙想要寫些什麼留下來,剛提筆寫了幾個字便又頓感已經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又何必再多說什麼。何必再多留下蛛絲馬跡給別人瞧了去?
    第二天一早整個太平鎮都熱鬧起來了。一路上車水馬龍,鑼鼓喧天。為的隻是迎接官家老爺親自給官家就少爺選中的妻子。
    蘇夢白鳳冠霞披,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一直依賴都夢想著自己有一天可以穿上嫁衣,卻從沒曾想過自己穿上嫁衣的那一天會是這樣。
    一切的流程都是按照官老爺親自安排的,這也是近幾年來太平鎮最盛大的一次婚禮。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隻是蘇夢白從未見過官司棋。
    坐在新床上的蘇夢白也在不斷地想象著這個官老爺看做命根子一樣的官九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官老爺看上去還不算老,官司棋又是最小的一個孩子會不會還太小,會不會還隻有百草那個年紀,若是那樣,那自己豈不是成了娘妻?蘇夢白這樣自嘲地想著。又或許他是一個賭徒酒鬼,整日流連於煙花之地,一直也找不到一個人家願意嫁,所以官老爺才找上了她?正想著便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進來的人一身酒氣,許是在外麵陪了一天的酒。難免味道重了些,蘇夢白平日裏是斷然忍不了這酒氣的,但如今已為人、妻總不好發作便忍了下去。
    感覺來人漸漸走近,聽腳步聲應該不是一個孩子,但來人一把掀起了她的蓋頭,這委實讓她有些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人,生怕真和自己所想的第二種人一樣。那以後的事情,她真是想都不敢想。
    眼前這個人沒有想象中的粗/狂,倒是清爽幹淨。隻是,眸裏銀霜。
    “你睡床,我去睡地上。不要聲張,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他仿佛就是一塊冰。他說的聲音極輕,卻異常堅定,帶著不容置否的命令。
    蘇夢白現實一愣,轉而站起身來,示意官司棋去床上睡:“你喝了這麼多酒,若是在這冰冷的地上睡上一宿,難免身子會受不了。今日你便在這床/上/睡/了/作罷,我去睡地上。”
    官司棋未曾想過眼前這個女子是這般的性情,微微皺了皺眉頭。
    “不過是讓你睡/這一晚,待明日你酒醒得徹底,我也不會再將床讓於你。”蘇夢白像上次和“喜鵲王”說話時的一樣,笑語翩翩,卻也漠然。
    蘇夢白不等官司棋反應,就徑自抱了床被子和衣睡到了塌下。
    翌日,蘇夢白早早的就醒了。畢竟這裏還不是很熟悉,自然睡得不深。天剛破曉,她看了看因為酒醉還躺在床上酣睡的官司棋。輕歎一聲,卻退出了房門。
    帶官司棋醒來的時候,蘇夢白正對著銅鏡梳妝,她不知在什麼時候換上了一身鵝黃色的常服。桌子上放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湯藥。
    從銅鏡裏蘇夢白看到剛起來的官司棋皺了眉頭揉了揉太陽穴,平淡地說:“桌子上是醒酒湯,你還是趁熱先喝了吧。”
    官司棋若有所思地看了蘇夢白一眼便端起湯藥喝了起來。昨日心情本就不佳,酒量自是變得不好,被賓客們七灌八灌的倒給灌醉了。
    官司棋換完了衣服出來見蘇夢白還是坐在梳妝鏡前一動也不動的不知道在等些什麼,開口道了聲:“你若是不想梳發髻那就不梳。”他說的聲音還是很平靜,不夾雜任何的情感反而讓蘇夢白覺得很純粹。
    其實他的聲音也很好聽,昨日裏左右是心情不佳,今日聽他說話便沒有昨晚的命令的語氣。倒真是讓蘇夢白覺得心裏舒坦不少。看來,這個官家九少也不是很難相處。
    蘇夢白如釋重負地放下了一直握在手上舉棋不定的梳子。走回床邊鋪床疊被,理著理著像想到什麼似的,四處打量著仿佛在尋找什麼東西。卻怎麼也找不到一件稱手的東西。便取下一支簪子,在小臂上劃出一道血印。滴在那早有預謀的白帕上。
    官司棋帶著一點驚愕看著突然發生的不在自己掌控之內的一切事情,開了開口卻又什麼都沒說出口。隻是,拿著茶杯,若無其事的喝了一大口水。
    蘇夢白十分鎮定地將簪子重新簪好,輕飄飄地解釋道:“若是破在手上什麼的,總是會叫人碰見的,難免要起疑心。在小臂上有衣物作遮掩,別人也瞧不見。”
    許是在這一眼,官司棋決定重新來斷定蘇夢白這個人。她完全和他所想的不一樣。他一開始便是以為她不過是個看上他們家才嫁進來的,也以為她嫁進來之後一定會想著圓/房,用一個孩子來套/牢自己。可是他現在所看到的蘇夢白和他之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樣。若是真要說有什麼相同之處,那便是名字都寫作蘇夢白,讀作蘇夢白。
    但他似乎又很矛盾地覺得其實根本沒有必要,何必去了解一個在自己生命中不會存在超過一百天的人呢?即使她再好又能怎樣?這條路走上了便是不能回頭。倒不如從來都不知道她的好,她不過是我一百天過後就會徹底消失的人,何必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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