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入骨【完結】  【壹】夢中閑來白瓷人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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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夢中閑來白瓷人
    煙霧嫋嫋,一陣炮響煙熏過後,一家題有“葉家醫館”的匾額在嫋嫋煙霧中現了形。
    “葉大夫,恭喜恭喜啊!”傳遠遠的傳來的是街坊鄰居的賀喜聲。
    “同喜同喜!”白色衣襟的男子拱手回複道。
    他就是方圓五十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葉合。醫術高超,於去年上京趕考太醫館,以榜首狀元之第得以進入太醫館學習了一年之後,看盡官場幕僚黑暗,而辭官歸故裏辦起了醫館。
    當國國君對葉合也是青眼有加,特題書了“葉家醫館”幾個字送給了他。
    “夢白,夢白,夢白你在哪啊?”葉合口中呢喃著“夢白”兩個字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坐起後他定睛看了看自己身邊,發現自己還是好生地呆在自己的房間裏,還是好生地睡在自己的床榻上。而且空氣中清淡的藥草香氣,都和放在夢中所見場景不一樣。
    他還是不放心地起身,他想要去確定她是不是真的一切都好。
    趁著月色,他輕輕地推開了她的房門,怕是驚擾了她,他躡手躡腳放慢了腳步走到她的床榻邊,還沒看清楚,便覺得脖子上一涼。
    “誰?”
    聽見了是自己熟悉的聲音,葉合的一顆心才放下來。原來她沒事,一切鬥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是我。”
    聽見的是那個會讓自己很放心的聲音,蘇夢白才放下了手中的短劍。
    蘇夢白站在桌邊,將短劍順手放在桌子上,掌了燈倒了杯茶一飲而盡後道:“這麼晚了,你還不去睡,來我房間裏做什麼?”
    “我適才做了夢,挺駭人的。怕你出了什麼事,便想著趕來看一看。”葉合的語氣中滿是擔心和少許的歉意。
    蘇夢白放下手的茶杯,走到葉合麵前握著葉合的手說:“你啊,真是的,總是會擔心這些事情。我會有什麼事啊。我可是醫毒雙絕的蘇夢白。”
    葉合才想起來蘇夢白這麼晚了還不睡道:“你啊,才總是會做一些讓我擔心的事情。你身體本來就不是特別的好,還總是要在這深夜裏研究醫術,大晚上的,也不知道給自己披件衣服。萬一要是感了風寒又是麻煩。”說著取下蘇夢白搭在屏風上的披風給她披上。
    雖然是抱怨的話,但葉合說得十分輕柔十分溫柔,沒有多一絲的偏愛,也沒有多一絲的埋怨。
    翌日早上
    蘇夢白幫葉合在醫館裏打點著。
    正在給對街的“喜鵲王”包藥的時候,“喜鵲王”隨口說了句:“蘇姑娘,你年紀也不小了吧。總不能一直就這麼在這個小小的醫館裏麵待著吧。我們做女人的,最耗不起的就是這大好的青春哪,趁著現在還年輕,趕快找一戶好人家嫁了吧。”
    “喜鵲王”姓王。早點喪夫,一直以媒人為生。這太平鎮上的親事幾乎都是她一張嘴給說成的。故而人稱“喜鵲王”。活了大半輩子的“喜鵲王”沉浸在自己的行業中,絲毫沒有察覺蘇夢白已經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繼續自顧自地說道:“要不,改明兒個,大嬸給你覓個一處好人家?這鎮上官老爺家的小兒子九少爺可是早就看上你了。”
    蘇夢白念在大家都是街坊,平日裏從少不了來往,不好把臉皮撕得太破的份兒上,勉強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回道:“夢白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家,哪裏能高攀得上什麼官老爺的命根子啊。更何況,夢白到現在也還沒有想要嫁人的念頭,夢白的事就不勞大嬸你操心了。”
    “喜鵲王”將紅絲手帕一揮,掩口笑道:“哎喲,可不是大嬸我想要操心你的事,而是你說你一個大姑娘家就這麼每天都住在這醫館裏頭,傳出去總是不那麼好聽的。”
    說完便拎著藥包,一扭腰的走了。
    蘇夢白怎麼會不明白她話中有話,她分明是指自己和葉合同住一個醫館裏,指不定會幹出些什麼事來。她會這麼待自己,也不過是因為她家中的那個女兒王雙雙愛慕葉合已久。
    她蘇夢白雖說是家道中落,但畢竟一直以來都自認為是個清清白白的人,別說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有違綱常的事她也是從不染指。偏生的今日平白遭受這樣的侮辱。
    她向著在一旁搗藥的小藥童百草道:“百草,我身體不適先到後麵歇著去了。你把醫館裏照看著點。我給你師父煮了些蓮子茶,等他出診回來後你讓他自己去到廚房去弄了喝吧。
    百草應允著,捧著藥盅站在櫃台後搗藥。
    蘇夢白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會為了旁人那麼一句話而抑鬱起來。其實,蘇夢白一直以來也都在乎自己在別人眼中是什麼樣的吧。不然又怎麼會在家道中落後受不了曾經那些父親所謂的摯友的冷言冷語而躲到這小小的太平鎮上來呢。
    “百草,去叫白姑娘出來吃飯。”葉合向百草吩咐道。
    葉合在百草他們麵前一直都是將蘇夢白稱為白姑娘。
    可是百草隻是愣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呆呆得看著葉合。
    葉合頓感納悶,平日裏著孩子可算乖巧了,怎麼今日卻這般的不聽話。
    “我讓你去叫白姑娘來吃飯,你怎麼愣在這裏不動呢?”葉合一邊整理著桌上的菜,一邊偏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百草。
    “師父為什麼你都叫我們在麵前叫她白姑娘?不叫她蘇姑娘呢?”
    葉合看了看百草,雖然很不解今日百草的一反常態但還是做了回答:“如果叫她蘇姑娘的話,未免顯得太客套了。我和她自小便是一起長大,若是讓你們稱呼他為蘇姑娘,就顯得太生疏了。你們叫她白姑娘,既不會顯得生疏,也不會顯得沒有禮貌啊。”
    百草皺了皺眉頭,顯然這並不是他所想要的答案。他自然是知道葉合的這番用意,他真正在意的許是葉合對蘇夢白的態度。
    百草也不在多問,轉身去後院找蘇夢白。
    百草本以為蘇夢白不會來吃晚飯,沒想到自己去找她的時候,她還是和往常一樣平靜地走了出來,隻是這比以往都要安靜。走在曲曲折折的小橋上,從頭至尾蘇夢白沒有說一個字,平日裏百草還會像隻喜鵲一樣嘰嘰喳喳的說好多話,以前蘇夢白不開心的時候百草總是會說好多好多的笑話來逗、樂她。可是今天他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今天“喜鵲王”的話,百草也是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的。
    飯桌上,葉合還沒有意識到蘇夢白今天不好的是心情,隻當是她乏了。
    “來,多吃點,今天聽百草說你身體不怎麼舒服。”葉合倒是很殷勤得給蘇夢白添菜。
    “你今天出診,如何?”
    葉合在吃飯的間隙抽出點時間回答:“沒什麼,王姑娘的並沒什麼大礙,就是和你差不多,有些過於思慮。”
    “和我一樣?那你可喜歡她?”蘇夢白一句話很是一語雙關。
    沒錯,葉合口中的王姑娘正是今日前來買藥將蘇夢白羞、辱一番的媒人“喜鵲王”家的女兒,王雙雙。
    聽聞蘇夢白這樣問,葉合停下手中的筷子,包容的笑道:“你這說的是哪裏話?她不過就是病症和你有些相似,這和我是不是喜歡她有什麼幹係?!”
    “沒什麼,我不過是隨便問問。隻是近來聽人說,媒人“喜鵲王”家的女兒王雙雙雖是生的較弱了些,但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既入得了廳堂,又下得了廚房。你倒是心中歡喜的話,我倒是可以去幫你提這門親。”蘇夢白用一種清淡的口氣說著,就仿若是在問:“你今晨吃了什麼?”一般。
    先前的話,葉合全當蘇夢白是在開玩笑,可蘇夢白接著說的話,他倒真是動了怒氣。
    “你今天究竟是怎麼了?我不過是上、人家家出診了一天,一回來你便是這般模樣待我,是為何?”
    “對不起,我今天心情不怎麼好,我出去走走。”蘇夢白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她不敢看葉合的眼睛,因為她知道隻要一看到葉合那複雜的眼神,她就走不出去了。
    蘇夢白孤身一人蹲在河邊。河麵上漂浮著花燈,她掐指算了算日子,今日也不是什麼節日,怎麼會有人在此放花燈呢?想必也是有人有什麼願望想要找荷花娘娘完成吧。
    這廂的葉合還在為了方才的事情生氣,雖然他也很擔心蘇夢白就這樣一人孤身出去,但是他怎麼也下不來麵子出去找蘇夢白。況且,他心中也知道這太平鎮一向都很太平,不會發生什麼事情的,更何況蘇夢白不僅僅是醫毒雙絕,自幼在家也是習了點武術的。蘇夢白身上身無分文,早晚還是會回來的,自己隻要把沿街的燈都掌上到時候等著她回來就好了。自那時,兩人便會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見百草這麼晚了還不去睡,又想起今天百草的一反常態,遂問道:“是不是今天夢白和你說了些什麼?”
    百草不說話隻是猛搖頭。
    “說!”
    “白姑娘說了,不能跟你說的。”又緊緊捂了嘴。
    “你說還是不說,你要是不說,你就別想得到我那本珍藏了多年的《黃帝內經》。”葉合拿出殺手鐧勸誘道。
    “白姑娘說了,她也有《黃帝內經》她會把她的給我。”
    葉合頓時有些泄了氣,嘴角又忍不住勾出一個淺淺的弧度,她還真是早就想好了。他長舒一口氣又再度勸說道:“她那本不是珍藏的,是我當年抄給她的。我的這本是黃帝親手書寫的,送給你,你揀了個便宜咯。”
    百草十分痛苦得想了很久,一咬牙全盤托出。
    “王大嬸當真是這麼說的?”
    看著葉合有些不相信的表情,百草用誇張的表情說:“那還有假,當時我就在旁邊搗藥,是我親耳聽到的,那個“喜鵲王”分明就是在說白姑娘和我們兩個大男人住在一起不知羞、恥。”
    百草的“不知羞、恥”剛說出口,就迎上了葉合如寒霜般冰冷的眸子。這眼神,隻有自己十二歲的時候看到過一次。百草對這還是記憶猶新的。
    “我先去休息了。”百草生怕再說錯什麼將四年前的事重演一遍。那麼慘痛的回憶真是這輩子都不願再記起。
    葉合看著搖曳著火焰的燈芯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仿佛沒有聽見百草所說,更不曾察覺百草早已不再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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