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入骨【完結】 【叁】望君珍重自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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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望君珍重自別後
有些事情身不由己,有些事情多說無益。我走了,走的清清白白。從此以後你的世界裏將不會存在一個喚作蘇夢白的女子。有的事情從一開始或許就是一個錯誤,有何必一錯再錯。既然如此,到不如讓一切都恢複以往的平靜。你還是那個你,我依舊是那個我,或許已經不再是我。
願君惜取眼前人。
夢白絕筆
就這樣一段不明不白的話,和這樣不明不白的留名。讓葉合完全摸不著頭腦。瞬間便感覺腦袋裏像是炸開了鍋,一片混亂,完全無法理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樣一封不明不白的信又是為哪樁?
葉合拿著信的手不停地顫抖著。心裏卻是掂量著,這個蘇夢白果真是不大想再有什麼瓜葛。沒有一封白紙黑字的信清楚明了的放在桌案上,倒是放在了我櫃中的衣物之中。若是我沒有拿這件衣服出來,怕是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看到這樣一封信吧。
他現在也隻能苦笑著感歎蘇夢白的決絕毅然,卻依舊不明所以。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怎麼就偏生在這幾日裏平白多出了這麼多事端。
掐指算來也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本以為沒見百草來找自己,估摸自己也不過了幾個時辰罷了。瞧了瞧天色尚早,便也不打算把百草叫起來。
隻是飲著濃茶,希望可以清醒一點想出這出戲的前因後果。天已經大亮了,這問題也想得他頭痛了。想著醫館還是得開,又以為這不過是蘇夢白鬧小性子出走罷了,便換了衣服去喚百草。
僅立於門口尚未進去,便聽見了百草鼾聲如雷。任葉合怎麼推搡也不見他醒。葉合便從衣袖中掏出一個小白瓷瓶放在百草的鼻翼下。百草才嗆聲醒來。
猛覺蹊蹺,應是被下了藥的。又猛地想到自己的睡著前吃了夢白煮的菜。怕是在菜裏菜了藥吧。左右量是不會少的。如是說,那蘇夢白也就不是什麼簡單的鬧性子出走了。大概是在自己昏睡的這段時間裏有什麼事發生。
葉家醫館還是每日和往常一樣開館,隻是在充滿了各種草藥香裏再也沒有一個著淡紫色衣衫的女子匆忙而嫻熟地從藥箱裏取出藥,也再也沒有她關切詢問病人時的一顰一笑。有的隻是冷冷清清的了無生氣,有的隻是一個醫名遠播的葉大夫和一個每天忙忙碌碌跟在師父後麵轉的小藥童。
然而在官府別院內,卻能見到那個依舊一身淡紫色的女子。她仍然像是未出嫁的女兒家一樣長發垂於腰際,隻是眉眼間總時不時地流露出一些憂鬱,仿佛有什麼難解的心事纏繞著她很久。她也不再像以前一樣喜歡到處閑逛,現在的她隻是靜靜地呆在自己的房間裏看書。
自成婚後官司棋便向官老爺提出要搬出去住,於是便帶著蘇夢白住去官府的別院。
官司棋每天都是早出晚歸,蘇夢白也不知道他終日是在忙些什麼。好在官司棋本就是個不喜歡熱鬧的人,所以別院裏就隻有他們兩個人,連一個丫鬟仆人都沒有。
每天蘇夢白還是會起得比官司棋早,給他做好早飯。起初的時候,官司棋都是撇過一眼便漠然地出門。蘇夢白想,反正她是做了,吃不吃是他的事。每天蘇夢白都是吃完早飯後,便盡情做自己想做的事,除了不能出去這一點。從住進來的第一天,官司棋就告訴過蘇夢白,沒什麼事最好不要出去,就算有什麼重要的事迫不得已一定要出去的話,盡量等他回來陪她去。官司棋說這話的語氣是陰冷的。讓人覺得他暗指蘇夢白最好沒什麼事。
她隻是應著,從不問為何。
她知道,他不是表麵那種冷血之人,既然不讓自己出去想必也是有他自己的打算。況且她也知道,就算她去為什麼,也得不到任何的答案。
他的事,她從不過問。依然是每天早上都會為官司棋做好熱騰騰的飯菜。等到他每晚掌燈時分才回來,她便會為他呈上熱湯。她知道,他在外麵定是吃了飯菜的。
日子長了,官司棋會在早上坐下來和蘇夢白一起吃早飯。原本總是被他冷落在桌案上的熱湯也漸漸有了歸宿。
對於這一切,蘇夢白表現的一切都是淡漠的。他吃便是吃了,她不問他為什麼吃。似乎自他們住進別院起他們之間除了“你晚上帶點蘑菇回來。”“我明天想做魚湯。”“可以幫我帶幾本醫書回來?”這樣簡單的言語,再無其他。
再說葉合這邊。表麵上似是沒有任何不尋常之處。隻有百草知道,蘇夢白不在的這些日子裏,葉合每天都在拚了命地希望自己更加忙碌,隻是為了不去想蘇夢白的離開究竟是為了什麼。他一直以來都是把蘇夢白當作親妹妹一樣看待的,自然是想不明白她這般不明不白的離開究竟是為了什麼。
官家別院內。
蘇夢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頓了頓,開了開口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似是注意到蘇夢白的反常舉動,遂先開了口道:“有什麼想說的你就說吧。”
她頓了頓,最終還是有些吃力地開了口:“那個,你今天出去能不能幫我帶一封信到葉家醫館?”
說著便將早已準備好的信推給了官司棋。
官司棋將信放入懷中草草地吃了幾口飯之後便出門了。
“唉,我在這別院裏待得真是越發無聊了。”蘇夢白漫不經心地走在花間,拿著一根細細的柳條輕輕拍打著那些嬌豔綻放的花朵。每朵花上隻是輕飄飄地落下幾片花瓣,蘇夢白並無意真心傷害這些花,隻不過想借此來發泄這些日子以來心中的怨憤,她也知花本無錯,故而隻是輕輕拍打著。若是真的動了氣,這些花怕是在前些日子就要入土為安了吧。
或許是我走得太匆忙,還來不及將這一切解釋與你聽。自小你便像是哥哥一樣待我,自然我待你也是待親生哥哥的心思。隻是這一走什麼都不留倒不像是自家人之間該做的事。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寫這封信給你,一來是向你報個平安,我現在一切安好,不必勞心掛念。二來是希望你能夠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就當已經沒有我這個人了吧。
官蘇夢白。
看蘇夢白的留名,葉合已了然於心。
既然她沒事,那我也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不知怎麼了,官司棋近日回來得甚是早。弄得蘇夢白都有些不知所措,平日裏官司棋一般都不會回來吃晚飯,而且自己也不喜歡吃飯,所以大多數時間裏蘇夢白晚上都是稍微吃一點點心之類的填填肚子的。今日官司棋回得早,倒讓蘇夢白進官家門後第一次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覺。
家中無米無菜,雖不算晚,但現在集市上也沒有賣菜的商販了。隻有她下午就已經做好了的桂花糕,蘇夢白在廚房裏盯著眼前的桂花糕歎了口氣,一咬牙還是把它給端出來了。
蘇夢白輕輕地把它放在官司棋麵前,便故作鎮定地拿起桌上方才在看的書坐到太師椅上去看。可她躲在書後的眼睛卻是在時不時地偷瞄官司棋的反應。
他吃了。他居然吃了。
蘇夢白看著官司棋拿起一塊桂花糕送入口中,臉上絲毫沒有不悅之神色。委實是驚了夢白。她還記得在婚後第二天,官夫人就告訴她,官司棋最討厭吃甜食,尤其是糕點之類。
這個九爺在外人看來就是冷麵無情。他認準的事情不容改變,也不允許他的生活中出現半點差錯。這次倒是把自己最不喜歡吃的東西吃了個精光,怎能不嚇壞蘇夢白這樣的江湖小女子。
“你喜歡的那個人好像今天成親了。”吃午飯的時候,官司棋裝作毫不在意的一帶而過。
我喜歡的那個人?成親了?
自己在這太平鎮上的關係甚好,竟會被官司棋認為是我喜歡的人怕是也隻有葉合一個了吧。蘇夢白這樣想著,模仿著官司棋的一帶而過道:“是和‘喜鵲王’家的女兒王雙雙吧。”
官司棋許是沒有想到有哪個女子在聽到了自己喜歡的人娶了別家的姑娘還能如此淡然、毫不在意。微微愣了一下,遂點頭默許。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情,蘇夢白多嘴添了一句:“他不是我喜歡的人,我隻是把他當大哥。”說完就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太對勁,臉頰上也微微泛紅,遂佯裝著繼續看書,好不讓人瞧見。
聽到蘇夢白的解釋,官司棋的嘴角微微上揚一瞬。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不解地問自己,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好像聽到她這樣的回答很滿意,很釋懷。
今日蘇夢白怎麼也睡不著便早早地起來做好了早飯,可是早飯都做了以後天也才剛剛露出點魚肚白。閑來無事她便掃起了庭院。昨夜下了一場雨,這些花啊該落的都落了。
蘇夢白正掃著地呢,突然發現腳邊的水窪裏多了一隻白鴿。這白鴿的身上都是些汙泥,怕是昨天夜裏飛到了這裏,被一場大雨弄成這樣的吧。蘇夢白小心翼翼地從水窪裏捧起來,卻不料身後一陣急嗬:“你在幹嘛?”嚇得她又把白鴿跌回了水窪裏,水窪裏濺起的溺水在她淡紫色的裙擺上留下了斑斑點點。
官司棋疾步來到蘇夢白的麵前,緊緊抓住她的手腕,厲聲道:“你剛剛都做了什麼?”
不解官司棋變得如此暴躁,也如實道:“我在掃院子的時候,看到它在這裏,可能是受了傷,就想幫它看看來著,不料你大嗬一聲,我又把它給摔回去了。”蘇夢白的聲音還是藏不住對官司棋的一點小小的抱怨。
聽到蘇夢白隱藏著的抱怨,官司棋感到有一絲抱愧,緊緊抓著蘇夢白手腕的手也漸漸鬆開。
見官司棋彎腰欲捧起地上的白鴿,蘇夢白還是說出來口:“你的事情,你不說,我也不會過問的。”
官司棋有些錯愕地看著蘇夢白,他知道她意有所指。
其實在官司棋緊張地疾步走過來,再到他緊緊抓住自己的手腕質問自己的時候,蘇夢白就已經察覺到了什麼,用餘光瞥了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白鴿,隻見白鴿的爪子上綁著一個小信筒。她的心中也明白幾分。
官司棋看著蘇夢白離開的背影,心中一種不知名的感覺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