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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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竹?竹兒?”看似為首的男子突然朝我發問,他的長劍原是架在何三的脖子之上的,此刻卻專注地看著我。
在我看來,那目光就如寶劍出鞘那樣淩厲,鮮少帶有溫度。它讓我徹底慌了神,像身處在一個絕望的夢魘裏,怎麼張大嘴卻都發不出聲音。
“竹。”馬上,他的語氣全然成了肯定的,伸出比常人要纖長的手指,勾下他蒙臉的黑布。
“不認識我了?我是你父親,我回來了。”他的劍眉微微皺起,隨後抬手按下同伴持劍的手。
冷崖!
那張曾經熟悉而又陌生的麵孔!
血液仿佛凝固在那一瞬間,為了一個我曾認為從未培養過感情的……父親。
“竹,竹。”他一聲聲地叫我。
竹,竹,竹……像是祠廟裏讓香客們沉淪的晨鍾,一下又一下的,它帶著神秘的魔力。
我曾經不屑的、關於他的記憶卷軸,驀然被人打開,釋放出浮光掠影。
我用墨汁給他畫的一字眉與山羊胡、惹得我鼻子發癢的被我剪下的羊毫狼毫、月白色衣衫上的黑手印……
模糊的容顏、光影中斑駁的身形輪廓,朝著呆滯的我,緩緩走來。
我疑心,這是時隔時隔多年後的,我又一次傻氣的一廂情願,幻想出冷崖回來。
他怎麼可能回來?
他怎麼可能還記得我,還認得出八年未見的我?我都那麼大了,他走的時候,我才六歲,那肉乎乎的小圓臉,那沒有現在英挺的小鼻子,那時,現在……
冷崖……
我表情木訥,直直地看著我的生父,用他學不來的眼神看著我。那神情,他似乎是在怪我認不出他來。
莫名其妙!我怎麼幻想出了如此離奇的一幕——離開的人在責備留下的人不想他?
一定是剛在浣紗坊吃壞了。
“竹兒,快走。”
“什……麼?”
幻象裏的冷崖竟抓過我的手。
“何三?”原本站著的是四個人,怎麼少了一人?
“何三!”你怎麼倒在地上?
血!
似乎有淡淡的鮮血的甜絲腥味傳來,同冷崖的手勁一樣,很真實。
可如果這是真的,那……何三是死了?
“少爺,對不住了,大人如今的行蹤尚不能泄。”
回答我的是另一個直在的黑衣男子,他叫重,是冷崖的手下。
那天,我都沒有替何三蓋上一層掩麵的白布,甚至沒有來得及好好再看他最後一眼。這個陪伴了八年多的安分小夥計,就這樣被冷崖的手下稀裏糊塗地殺掉了。
我馬上被重攔腰抱起,同冷崖一塊兒,躍上了屋頂。
“嗚,何三,何三!嗚嗚嗚——”我哭得很落魄,是那種很響亮的哇哇大哭,迎著風,涕泗橫流。
夏末秋初的溫熱秋風裏,我的恐懼與憤怒也一並伴著悲傷,四散開來。恐懼,是恐懼著未知;憤怒,是憤怒著冷崖,我紅著眼看著這些凶手。
“啊!少爺。”我淚眼朦朧地咬了一口重的肩膀,他痛得喊了一聲。
我的哭聲也驚動了對著一切還渾然不知的人們。
“汪、汪汪!”
我們周圍的民居窗戶,一麵麵亮起,狗吠陣陣,人聲開始依稀湧現。
不得已,重同冷崖停下了腳步,在鋪滿小青瓦的屋簷上站定。
“重,放他下來,你去引開注意!”冷崖接過重背上的我,重立馬如一直輕盈的飛鳥,躍向遠處。
“竹兒,聽話。”冷崖捂住了我的嘴,抱緊了雙腿發軟的我。
搖頭間,我倒吸一口涼氣,我瞥見了屋簷下盛著月影的水缸,水波在蕩漾,月亮碎了。好高!原來我還有畏高的毛病。
也就是那一短暫的遲疑,使得我喪失了一次求救的機會,被冷崖欺身壓在屋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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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寫得怪怪的,求好心人給點意見。再次求收求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