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逼……”
    安須臾有想過，和最好的朋友一起上大學，然後在大學畢業就進同一家公司，結婚的時候能在同一天，而新房也是門對門。但是，這最後全都成為了想象。陳濫觴是他最好的朋友，可在高三的時候他突然消失了，現在回來了，以前的感情保存了起來，卻成了沒有水份的標本。
    “須臾！”陳濫觴念到他的名字。“想什麼呢？”
    安須臾搖頭：“我在想你有沒有把家裏弄亂。上高中的時候，整個寢室就你最不愛幹淨了。”
    而當安須臾說到這句話時，陳濫觴看他的眼神一瞬間就不在明亮。
    陳濫觴一直覺得對不起安須臾，像花效說的，安須臾不一定是一個可以幫到忙的人，但是陳濫觴知道安須臾是一個非常願意幫忙的人。他要假裝像一個上高中的人，他要照顧好陳悱惻，他要打理好整個陳家，他要提防花效。他做了很多浪費時間的事，也做了很多該道歉的事。
    “對不起。”陳濫觴說。
    以前上高中的同學，逐漸了有新朋友。到現在，大部分已經紛紛結婚。
    “很多時候我都會想起你。你人緣那麼好，喜歡鬧，雖然有時候會說謊，但是大家都很喜歡你。所以我以為你會娶妻生子，我們再見麵時你會向我一一介紹你的一家大小。可我最難過的是你現在和我說對不起。”
    “和你高中兩年，你都會對我說生日快樂，但是我卻一次沒有對你說過。那兩年我的心願一直都是希望悱惻可以醒過來，悱惻生命裏重要的人也能一直活著。可是，我卻從來沒有讓你在生日的時候有過心願，讓你說下你希望發生的事。為此我向你道歉。當我遇見你的時候，你從來沒有為這十三年的時間而責怪我，也是我向你道歉的原因。可是你知道嗎，我最難過的事是我和你做了兩年高中同學。如果不認識你，我就不會內疚，也不會因為內疚而難過。”在安須臾的意識裏，陳濫觴從來沒有說過如此煽情的話，陳濫觴自己也知道這些話是無法避免的。“生日快樂。”
    這是安須臾收到最意外的生日禮物，也是最隆重的一次。
    “謝謝……”除了用謝謝這兩個字，安須臾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謝謝陳濫觴。有人說生日快樂，也有人請看電影，然後去吃飯，都是出自陳濫觴一人。雖然簡單，但是感動。“去看電影了，傻逼。”
    在進電影院之前，陳濫觴買了可樂和爆米花。
    整個電影的播放過程，就像一部剛好到位的人生。陳濫觴記得上高中的時候大家相處很輕鬆，在離開這麼多年裏，安須臾也從來沒有改變過，自己卻變了很多很多。
    為什麼不早點回來？
    為什麼還要回來？
    電影黑白鏡頭變換，就像記憶。
    安須臾一點都不了解陳濫觴，十三年前認識他的時候他是一個開朗的人，十三年後他是一個拘謹而不苟言笑的人。最讓安須臾想不通的事是他為什麼還要回來，如果還要回來，為什麼不早點回來呢。
    “沒有人像你那樣照顧我。”
    再過十年，或者在死亡的前一秒，安須臾回憶起陳濫觴在電影院裏對他說的這句話，那則是安須臾聽陳濫觴對他說過最柔軟的話。這句話把所有的時間都凝結了，時光能在這句話裏變得緩慢。
    九十分鍾的電影結束後，所有的人都紛紛離場。
    “一會兒有兩個小姑娘要來。”
    “那你有沒有打電話告訴她們吃飯的地方？”陳濫觴問道安須臾。
    安須臾點頭說：“看電影前就發短信告訴她們了。”
    現在安須臾很陳濫觴攀談，感覺十分沉重。不知道為什麼，故事的後麵沒有因為陳濫觴的回來而可以重來。文章孤獨借紙續斷篇，殘夢重溫拓不回從前。
    “你好，我叫陳濫觴。”陳濫觴對長樂說。
    這是一家自助餐。
    當安須臾對長樂說這話的時候，長樂從中午就沒吃飯了，餓了就隻吃三個蘋果充饑。
    “我叫長樂，很榮幸和安校醫的朋友一同吃自助餐。”說完就帶著朋友咻的一聲去選菜了。
    陳濫觴對安須臾說：“現在的小女生越來越可愛了。”
    安須臾還記得發生在很多年前的事，就像發生在今年夏天一樣。陳濫觴說話已經沉重的不像話，他不知怎麼回應，然後一直沉默著。
    “這麼多年，你過的好嗎？”陳濫觴問。
    “還好。”安須臾答。
    說完兩人一起沉默。
    幸好長樂她們端好了菜，多到安須臾都覺得下半生都可以不用吃飯了。
    長樂看見氣氛不對，然後說：“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陳濫觴和安須臾一起說：“沒有啊。”
    然後長樂點了點頭：“嘛，今天我沒吃午飯，因為安校醫說請客，所以陳先生不要在意我的吃相。”然後盤子裏的菜全部被長樂放進了鍋裏，接著還打了一個餓嗝，簡直慫大發了。
    在這次吃飯，陳濫觴所見的長樂，是蝴蝶靈族出來的小姑娘。她和花裳夫人、花效和悱惻的骨骼都略像蝴蝶。但陳濫觴不明白，她是怎麼從蝴蝶靈族出來的，沒有戒指作為鑰匙，蝴蝶靈族通往這個世界的門就無法打開。
    幾天後，長樂經常去安須臾的校醫室，悠悠念道陳濫觴怎麼能那麼帥。從高一到現在，有十三年的時間，陳濫觴的樣貌完全沒有變過，十三年如一日。而安須臾從外貌、身高都大有不同。
    “思春啦？”安須臾衝了一杯速衝咖啡給長樂。“經常這樣逃課不太好吧。學習跟不上父母會擔心的，而且還要小心被罰跑操場。”
    長樂一個白眼，提起熊玉蘭那個孽障就一肚子氣。
    “熊玉蘭那個孽障，說多了就是氣。作為班長的我，雖然沒有功勞，但是也有苦勞。俗話說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撮合了班上單身男女，解決了我們班的內部問題。熊玉蘭卻說我存心破壞學校校風，我看她是先天遺傳腦殘。”說完手上的咖啡杯嘭的一聲很用力的放在桌上。“嘛，幸好我學習優秀，孽障也拿我沒辦法，為了升學率嘛。父母也不會擔心我的學習，更放心我在學校自由成長。”
    “你是在校醫室成長的比較多吧。”安須臾笑道長樂。
    “安校醫，為什麼你到現在都還沒有交女朋友？據八卦傳言，你都二十七歲了。我現在有理由懷疑你是同性戀，現在你可以保持沉默，不過所說的將會被我記錄備案作為呈堂證供。”長樂說完，安須臾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哎呀媽呀，搞暗算啊！”
    “好啦，我要下班回家了。今天周三，熊老師是值班老師哦，你小心一點。”說完安須臾換了衣服便去門衛那裏拿陳濫觴送來的雨傘。
    其實也有女生喜歡過安須臾，隻是他一點都不記得。
    大學畢業不久，安須臾剛進學校當校醫。夏天炎熱，但一場大雨解救了所有人，頓時覺得整個世界清涼了。在安須臾下班的時候，會有一個女生站在公交站台對麵，拿出手機給安須臾照相。可那個時候，安須臾沒有任何印象。
    陳濫觴打電話給安須臾，問：“要不要我來接你？”
    “不用了，一會兒我坐出租車回來。你要記得把門窗關好，別上網了，去把天然氣關了。”
    外麵的大雨傾盆，積水已經齊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