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了……”展昭喃喃自語漸漸又沒了動靜，白玉堂低頭一看，頓時哭笑不得，這回是真的睡著了。
    “蠢貓！”惡作劇般地在他腰上捏了一下，懷中的人皺著眉也沒有睜開眼睛的意思，掙紮著躲避索性翻身整個人趴在白玉堂後背上。
    “起來洗洗再睡。”開門進屋，一身酒氣就這麼睡了肯定不會舒服，無論白玉堂怎麼誘哄展昭就是不肯睜眼直接把他當成抱枕睡得踏實，無奈之餘隻能先把他弄到床上，又用熱毛巾幫人擦了臉。
    他蹲在床邊看著展昭平靜的睡顏，腦海中不斷閃過剛剛的那句話，莫名心疼起來。“那就不回去，現在不是挺好，”自言自語不知道是安慰展昭還是安慰自己，因為他清楚得很，展昭，一點都不好。
    睡到天快亮的時候展昭醒了，睜開眼睛用了一分鍾的時間回憶了下從昨晚到現在都發生了什麼，可惜記憶鏈從鑽進白玉堂車裏後就徹底斷掉了。床頭櫃旁放著一杯水，舔舔幹澀的嘴唇，端起來一口氣喝掉半杯，頓時覺得連頭痛都緩解了。白老鼠還挺細心的，他可從來沒有在房間裏放個杯子的習慣。宿醉的後遺症就是有些頭重腳輕的感覺，站在陽台上打開窗子讓新鮮空氣進來，舒展了下酸疼的四肢做起了早間活動。
    所以等白玉堂起床看到滿是疲態打太極拳的展昭時不得不感歎貓的生物鍾還真是恐怖。
    “頭疼麼？”他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看早間新聞，明顯還沒睡夠準備今天給自己放個假接著補眠。
    “還好。”展昭從陽台進來，“過兩天會把陳宇澤的遺體送回T市，再舉行簡單的告別儀式，我準備跟他們一起去。”
    “嗯，反正也沒什麼事。貓兒，我餓了。”白玉堂眨巴著眼睛一副等著飯來張口的做派。
    “哦，你冰箱裏還有吃的麼。”展昭剛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某人之前不是說要讓我見識下他的廚藝麼，那就現在吧。”
    白玉堂是很想裝作失憶，舒服地窩在沙發上連手指都懶得動，不過既然之前在展昭麵前誇口，自然不能讓他覺著自己是在吹牛。從沙發上起來，最近都沒時間買菜，冰箱裏隻有幾顆雞蛋，一小捆菠菜和罐裝午餐肉。足夠做一頓早餐了，他把抱著肩膀看熱鬧的展昭趕出廚房，鍋子裏熱水燒開加了湯塊，水滾了三開用小漏勺撇去最上層的浮沫，食指與中指捏起一把纖悉的龍須麵下鍋。精鹽魚露簡單調味，深綠色的菠菜洗幹淨切兩段，被開水燙過色澤更加濃重欲滴，青蔥在精細的刀工下變成細絲，麵條盛入碗中後往上麵一撒。展昭時不時從門口探出頭來，真如好奇的貓般盯著白玉堂的動作，修長的手指按部就班地操控著廚具與食材，嫻熟幹練沒有絲毫拖遝與慌張，更像是場酣暢淋漓的表演，午餐肉在平鍋裏被橄欖油烹得滋滋作響，荷包蛋七分熟，蛋白四周是泛著光澤的焦黃色，能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食材做得如此驚豔，展昭著實驚訝了一下。
    “怎麼樣，根本和外麵那些幾元早餐沒法比吧。”白玉堂滿意地看著展昭吃麵時的表情，眼睛微微眯起，家常菜對於展昭來說，是完全沒有概念的，印象中隻有孤兒院的食堂，之後是學校食堂以及各種油膩的盒飯。當他咬著外皮香脆的午餐肉時，忽然就明白了這碗熱湯麵直接把他引入了更久遠的記憶，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被衝淡卻從未真正遺忘的，家的味道。
    “小白，到底是誰把你訓練成這樣的。”喝完最後一口湯，展昭滿足地歎了口氣，沒吃到白玉堂煮的麵之前他不會想到出身名門衣食無憂又有潔癖的大少爺竟然肯洗手作羹湯，並且是有五星級廚師水準的羹湯。“你大哥？”
    “嗯，算吧。”從小老頭子忙得沒空管他和白錦堂，而白錦堂在吃夠了外賣又懶得自己動手的前提下，打起了把白玉堂培養成小廚師的念頭。各種誘哄無效之後，幹脆蔑視地一指小學還沒畢業牙齒都沒換完的弟弟，我看你是根本學不會吧。後果可想而知，白玉堂體內的好勝因子徹底被激發，買來菜譜自己研究，在燒壞了幾隻蒸鍋，鄰居差點報了火警之後，竟也能做出像樣的四菜一湯了。而後白錦堂隔三岔五不經意間說起幾道菜，把重音放在烹製過程如何複雜，連大廚都不一定每次成功上。拙劣的激將法偏偏對白玉堂十分有效。
    他說的含糊，“白錦堂那個沒節操的說要想抓住女人的心，先要抓住她的胃。”絕對不會承認當初是不想被白錦堂嘲笑而苦練廚藝的。
    “……所以你才學做飯？”展昭嘴角一抽，心說白錦堂的教育方法還真是前衛。
    “當然不是。”白玉堂趕緊反駁道，“我不想虧待自己的胃。”
    展昭想想也對，以白玉堂的長相跟背景就算五穀不分都會有女生排著隊搶著做他女朋友。“是啊，你也用不著。”他起身端著碗準備拿去廚房，正巧門鈴響了，順便拉開門把手。
    蔣平按門鈴的手還沒放下，剛想喊一句白老五今天怎麼這麼痛快就開了門。看到端著飯碗的展昭，愣了一秒再抬頭看看門牌，眼中充滿疑惑。
    “四哥？”白玉堂從後門探出身子，也是一臉疑惑，“你怎麼回國了？”
    “你昨晚給我打電話時我就在飛機上了。”蔣平把行李放在門口，用探尋的目光打量著展昭。
    “你說出差也沒說是回國，”白玉堂拉過展昭，“貓兒，這是我四哥。”
    “四哥，我是展昭，白玉堂室友。”本想握手發現還拿著碗，隻好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展昭？”蔣平感覺這名字挺熟悉，“我叫蔣平，你跟著老五叫就好。”
    “咳……”白玉堂插嘴道，“四哥，你不記得展昭了？而且他還比咱們大一屆呢。”
    蔣平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他。
    “四哥比白玉堂大一歲，我生日晚，這麼叫也沒問題。”展昭倒是無所謂，反正就是個稱呼而已。客套幾句後，展昭想起之前答應院長幫忙修理電腦的，趁著有時間就買了些零食去了福利院。
    青田市兒童福利院在市郊，開車過去也要一個多小時，還沒通地鐵，他倒了三次車，等到那邊時已經快十二點。
    李院長剛吃完午飯，看到展昭後十分高興。福利院最近新來了個義工，之前做過護士，人長得漂亮性格好。他就又動了讓展昭和這姑娘見麵的心思。
    “小展你可很久都沒來了。”福利院收留過的孩子中，展昭算是最特別的一個，父母殉職給的撫恤金一分都沒要，之前他以為孩子小對於金錢沒有概念，後來慢慢發現，即使是長大了，他也不在乎。警察的工資不低，隻不過展昭除了日常花銷基本都捐給福利院，絲毫沒有理財投資的意向。於是已經步入花甲的李靖院長開始擔憂起展昭的終身大事。之前遇到合適的姑娘總想著幫忙牽紅線，被展昭委婉謝絕幾次後仍沒有放棄，甚至將展昭捐出來的錢留了一部分攢起來，打算給他以後結婚買房子用。
    “最近有點事就沒過來，”展昭一臉歉意，“電腦什麼毛病，我過去看看。”
    “不急，你先坐下歇一會兒，”李靖連忙攔住他，義工們的工作到三點結束，要是讓展昭去機房修電腦，恐怕讓倆人見麵的安排又沒戲了。
    “沒事兒，我趕快修完陪您吃晚飯。”展昭隻當他是客套，拿了機房鑰匙就要走。
    “等等！其實我找你還有重要的事！”李靖一著急也沒顧得上編出借口，先把人拉住再說。
    展昭看著院長汗都下來了，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忙把他扶到椅子上坐著，試探地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