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偽密室理論 第十二章 自殺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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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跟白玉堂趕到時,取證工作已經進行了一半。展昭拿出臨時證件遞給樓下看守的警察,兩人上樓越過警戒線,沒有血腥的場麵,現場在蓮花小區的一棟公寓中,房間整潔,井井有條。
“死亡時間是早上七點到八點之間,發現人是薑明家的鍾點工。”公孫策站在門口看到展昭,遞給他們兩副手套。“約好了今早最後一次來打掃房屋,可是敲了很長時間的門都沒有人開,打電話沒人接還能聽到從屋子裏傳來手機鈴聲。她怕出什麼事,就報警了。”
展昭仰頭看著客廳裏吊燈上的繩結,“上吊?”
公孫點點頭,頸部淤痕跟繩結上的紋路完全吻合。
白玉堂走進來蹲在吊燈下麵,繩子是幾根尼龍繩擰在一起綁在吊燈上麵的。一個四條腿的木製凳子躺在一旁,他環顧整個客廳,凳子是跟其他三個配套的,市麵上常見的款式,另外三個則擺在餐桌下麵。
“頭兒,從死者開著的電腦屏幕上發現了遺書。”馬漢從臥室裏出來,“上麵交代了他如何殺死陸敏及陳宇澤的經過。”
“畏罪自殺?”展昭戴上手套去臥室看薑明的遺書。犯案過程交待明確,大體過程就是跟陸敏和合謀想要殺死陳宇澤,又怕被陸敏算計,先下手為強。尤其是關於醫院體檢那裏。自己先去掛號然後到時間讓朋友頂替做了檢查。在場的人都認真聽著展昭讀那份所謂的遺書,公孫抱著肩膀一動不動,聽完後才涼涼地說了句,“把警察都當成白癡了麼?”整個案件被人引導的痕跡明顯,包括遺書。從爆炸發生後,每個線索看似有聯係,又及其不合理。想必對方要達到目的,是希望能以凶手畏罪自殺來結案。到現在為止一直被牽著鼻子走,公孫策想想都覺得窩火。
展昭苦笑著搖頭,小心翼翼地用鼠標翻動電腦裏的其他文件。
“無論遺書上的內容是不是真的,他都不可能是自殺。”白玉堂指著倒在一旁的凳子,原本以為隻要找出薑明的不在場證明破綻就可以結了這個案子,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想到展昭的話,這次自己著實武斷了。
“不是自殺?”在場的人除了馬漢有點詫異外其他人都是一副了然的樣子。
“沒錯。”凳子腿部有些風幹的膠痕,“這個凳子絕對承受不了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更別說讓他用著把自己吊死。”
展昭托起板凳腿把它翻過來,的確在四條腿的接縫處有粘合的痕跡,並且非常新。
“此外,你們看繩結的打法。”白玉堂小心翼翼地把繩子解下來,伸到眾人麵前。
“這是……”展昭看出了端倪,“這種繩結是特種部隊野外生存訓練中的特有打法。”
“凶手是軍人?”馬漢盯著繩結打量了一會兒,“範圍可以縮小了。”
“現在就判斷是軍人為之過早,可以肯定的是係繩結的人接受過專業的訓練。”
“凶手隨便拿了個凳子做掩飾,四個凳子中偏偏就選了壞的這個,也算天網恢恢吧。”馬漢叫來鑒定科的人把凳子抬走去化驗。轉念一想,“可是門窗都是從裏麵上鎖,他是怎麼做到的?”
“那豈不就成了密室?”剛從樓下找管理員了解情況的趙虎大步邁進來,抹了把頭上的汗珠,“頭兒,管理員說沒有看到可疑人出入,但是我看那小子緊張的樣子一定是開小差了沒留意外來人員,怕被領導罰才不說實話。
“密室?我看不見得。”展昭在客廳裏溜達一圈兒,最後把目光鎖定在防盜門上。現在每家基本用的都是這種門,上方有防盜窗可以打開看到門外,門鎖能夠在裏麵反鎖。
白玉堂看到展昭帶著白色手套一本正經地走到門口,稍稍把靠在牆麵的門拉開一點,露出防止門給牆壁造成刮痕而安裝的吸鐵。“活動的?”
“嗯。”他鬆了口氣,說了句明知故問的話“小白,依你看這屋子的整潔程度,沒被人翻過的可能性有多少。”
“百分之八十。”白玉堂瞪了展昭一眼,你叫我什麼?
“我想聽聽發現人的證詞。”展昭眼中閃著狡黠的神色,一副當著大家的麵你能怎樣的表情,恨得白玉堂直磨牙。
馮潔握著杯子的手仍然在抖,活了四十多年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驚嚇過度說話有些語無倫次,筆錄工作進行得不太順利。
展昭推門進來時,她正盯著地板發呆。最先進入視線的是一雙一塵不染的藍色運動鞋,抬起頭,一個樣貌俊朗的青年挑著嘴角在對她笑。馮潔深吸一口氣,她還從來沒看過這麼好看的小夥子。
“阿姨,您是為薑明先生做家政服務吧。”展昭笑眯眯地在她身邊坐下。
“嗯……是的。”她有些局促,想轉頭好好看看那青年,又怕太失禮,讓人家不高興。
“像您的年紀應該在家裏享清福了,兒女都好麼。”展昭絲毫沒有介意對方毫不避諱的打量目光,反而和她閑話家常起來。
“哎,有個女兒在讀大學,她爸走得早,我多兼職幾份工也是為了孩子把大學讀完……”一提到女兒,她的眼中又閃著幸福的神色,滔滔不絕地講女兒多麼聰明懂事,長期勞累沒有得到休息,馮潔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還要大上許多,笑起來時眼角的魚尾紋難掩蒼老的痕跡,提到女兒神情卻像個小孩子般雀躍。
“我想您女兒一定很聰明,等她畢業找份好工作,您就苦盡甘來了。”他的語氣中沒有絲毫敷衍,讓馮潔心頭一暖,青年並沒有因為家境就看不起她,也沒因為自己的絮叨而厭煩。馮潔忐忑不安的心漸漸放下來,遲疑了一下,問道,“小夥子,你是警察?”在她的印象中,警察都是嚴肅不苟言笑的,甚至有些凶。
展昭一愣,隨即搖頭,“我隻是幫忙而已。”見她的心情平複,他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小警員做好記錄,輕聲開口道,“阿姨,您能把今早發生的事再回憶一遍麼?”
不知為何,馮潔沒有之前的緊張感了。仔細回想一下,便開始講述事情發生的經過。
“我近一個月來每隔三天到薑明先生家打掃一次順便做頓午餐,他工錢給得挺多,人也不斤斤計較,很好相處。前天他打電話給我說要去別的城市就不需要鍾點工了,叫我今早過來最後幫他收拾收拾,把這星期的工資給我。”
“您一般都幾點來打掃?”
“平時是十點,不過薑先生特意囑咐我今天早點來,所以我八點就到了。”馮潔繼續回憶,“我像往常一樣敲門,半天都沒人回應,以為他可能還在睡覺。就打他的手機。半天沒人有接,仔細一聽卻覺得不對勁,手機鈴聲是從屋子裏傳出來的。我害怕薑先生在家裏出了什麼事就跑到一樓去找管理員,管理員報了警,我就和他一直等到你們過來。”馮潔複述完總算鬆了一口氣,旁邊的人認真地聽完她說的每一句話,偶爾皺緊眉頭思索著,半晌再舒展開。過了一會兒,他問道,“阿姨,你期間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情況?”
“對,有沒有看到可疑的人?”一旁的小警員也趕忙問道。馮潔沒注意被嚇了一跳,搖頭驚慌地看著展昭。
“沒事兒,您再仔細想想。”展昭拿起馮潔麵前的杯子加滿了溫水。“哪怕不起眼的小事,對我們偵破也會幫助很大的。”
“呃……”馮潔努力搜刮著頭腦中的片段,“我記得,當我打電話的時候屋子裏還傳來了一個聲音,像是什麼東西被碰倒了,聲音還挺大,我不敢肯定是什麼。”
“之後你沒有回到樓上是麼?”
“嗯,”馮潔很不好意思,“沒遇到這種事,我也慌了。還不時到公寓門口看看警察來了沒有。”
“謝謝您的配合,對了,您覺得薑明平時有沒有古怪的地方?”
“他人挺和善,如果說古怪的話,他的書必須按照出版日期排列,不能錯;對洗潔精的牌子很講究;給魚缸換水一定要是困了兩天以上的;不吃任何帶糖的東西,調料中也是,蠔油料酒這些稍有甜味的都不能放。還有啊,他基本就是把咖啡當水喝,廚房壁櫥裏堆了很多。你說現在的人就愛喝洋人的東西,有一次他給我衝了一杯,苦兮兮的難喝死了……”馮潔打開了話匣子,嘮叨著薑明的各種怪癖。
“呃……”單純從字麵意思來看,她並沒說錯,展昭無奈望天,在對方沒把薑明的生活習慣都說一遍前打斷了她,“阿姨,謝謝您的配合,如果有其他問題我們會再跟您聯係的。”
“嗯……那個……你有女朋友麼。”馮潔吞吞吐吐地擠出幾個字,在不大的房間裏眾人聽的很清楚。“我女兒快畢業了,年紀跟你差不多……”
“阿姨,我們工作時間不讓說與工作無關的事,您一會兒記得在筆錄上簽字我先走了。”展昭輕咳一聲,故作淡定地在其他警員幸災樂禍的視線中開門,走出去。尷尬的表情難以掩飾,歎了口氣,這算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