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初秋的季節，不過九月初的天氣算不得涼爽。展昭從事務所出來便開始了找房子的行動。讀警校前一直住在孤兒院裏，畢業後住警隊給分配的宿舍，長久以來展昭沒仔細考慮過住房的問題，加之工作幾年攢下的收入幾乎都貢獻給了孤兒院的硬件設施建設，眼下離開了警局，總不能仍然繼續住下去。附近靠譜的中介挨個逛了一遍，一無所獲。不是距離太遠便是租金太高，展昭向來隨遇而安，生活上沒什麼追求，得過且過，不過在短時間內要找到合適的房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坐在星巴克的露天座位上，剛才白錦堂打來電話隱晦地跟展昭講宿舍還是給他留著，展昭表示自己已經找到住處，這幾天就可以搬走。
    掛掉電話，順手打開相冊，裏麵有幾張薑明給他傳過來的他妻子的照片，屏幕上一位漂亮的女人笑得燦爛，眼角被歲月風霜刻畫的痕跡無法遮掩卻仍然是個優雅的人，很難想象兩夫妻一同經曆很十多年的生活卻忽然間偏離了原來的軌道。當然這些都不是他要考慮的範圍，薑明透漏的消息是今天傍晚他妻子會和情人約會，地點是世貿中心商業街的一個快捷酒店。
    “真弄不懂這麼簡單的事為什麼他要假手他人。”在展昭微微發愣的時候，耳邊傳來那屬於某人固有的凜冽的聲線，白玉堂直接坐在展昭對麵拿起他的大杯榛果摩卡喝了一口。
    “這麼難喝的東西你也喝得下去。”皺著眉頭杯子仍然拿在手裏，他一直不喜歡這種帶著深度燒灼味道的東西。
    “你不是對這案子沒興趣麼？”明明說自己才不做這種無聊的事，拍照通通推給展昭，卻又突然出現。
    “真囉嗦。”麵部滑過一絲外人無法察覺的不自然，為了掩飾白玉堂低頭正準備再次把難喝的東西送進口中，頓時愣住，這杯子，是展昭的。對於有潔癖的白少爺，這顯然不在他的思維理解範圍。何況自認識展昭起連二十四小時都未到。“你覺得薑明有問題？”轉移了話題，把疑問句說出了肯定句的語調。
    “昨天我看他帶戒指，無名指上沒有痕跡，白玉堂你想想結婚十年，除非他是最近突然決定帶上的。”
    “那就是故意給咱們看的。”白玉堂了然，“遇到過不少這種事，一般都是女人喋喋不休地要抓住小三的把柄，這種不為了離婚卻要出軌證據的確實有點奇怪。”
    “關鍵這種事情找誰做都可以，為什麼非要雇傭偵探呢。”一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他抬頭看了眼白玉堂，顯然白玉堂也想到了什麼對上了他的視線，兩人相視一笑，隨即臉色又凝重起來。
    “如果真是這樣，那情況有點糟糕。”白玉堂看展昭皺著眉沉思的樣子，柔順的劉海隨意散落在額前，這人習慣性地斂去了所有鋒芒，謙和有禮，藏在眼中的倨傲也是在與他交手的那一刻才會一覽無餘。白玉堂向來不屑於半點掩飾，縱使別人覺得他白家少爺囂張得無人能及，與生俱來的張揚在那張精致如畫的臉上恰到好處地結合在一起，高處不勝寒，這樣引人注目，難以接近又有何不可。掏出手機從通訊錄中找出蔣平的號碼撥出去，“四哥，幫我查一個人，他的全部資料能找到的都查一下。”
    抬頭不著痕跡地看了眼白玉堂，曾經青田警校最出名的莫過於帶領著隊員們征戰全省無敵手的“五義”，或者說“五鼠”更為合適。縱使警校出身也未必會在跆拳道這項運動中能夠有百分百的把握，現在的教育環境除了基本格鬥和體能更注重心理與邏輯分析，所謂的利用科技偵破便是上麵領導著重培養的方向。加之跆拳道比賽時各種得分點，重重規則下在對戰各高校比賽時反而負多勝少。校隊的隊長比展昭大兩屆，畢業前總想把跆拳道社托付給展昭，怎知那時候他便開始忙於各種額外訓練，根本無暇參與。直到展昭下一屆憑空出來那麼五個人，一次次刷新了連勝紀錄，全校為之沸騰成為學弟學妹們新的談資。後來工作後，偵破大案後兄弟們在一起喝酒時，偶爾還能談起，白玉堂，白家二公子，恃才傲物得不像話，又不得不佩服他確實有真本事，本以為憑著自身條件加上家裏關係，入刑偵科，升職一路沒有懸念，讓人跌破眼鏡的是人家根本無心入公門。
    “來了。”不遠處一男一女挽著手走過來，女人穿著鮮豔的紅色修身連衣裙，頭發鬆散地盤在腦後，腳下踩著一雙淺金色的高跟鞋，手中的拎包更是愛馬仕的經典款。真是個張揚的女人，白玉堂帶點鄙夷地把視線移開，展昭隨意地調整裏腕間看似手表的針孔照相機。借著杯子的遮擋輕鬆拍下一組照片。“等下再拍他們出來時的照片，這麼就完了？總覺得不太對。”
    白玉堂盯著手機屏幕，蔣平還沒有回電話。論情報網，可以保證的說如果蔣平查不到的東西那國內沒幾個人能查到了。
    “白玉堂，你說會不會我想多了。”展昭剛開口，白玉堂的手機就響了。
    聽了電話後他的兩道劍眉蹙起，聲音也壓低了幾分。“薑明根本就沒結過婚。”
    展昭一愣，“會不會弄錯。”
    “經過現有資料對比排除過的，不會錯。而且，發現了件很有意思的事。”白玉堂迅速滑動手機屏幕瀏覽著蔣平給他傳回來的信息。“你聽說過‘LOTA’？”
    “那個專門盜竊鑽石的女賊？”展昭在腦中回憶了一下關於LOTA的資料，剛轉入特別偵查組時LOTA盜走了博物館展出的‘沙漠星辰’，鑽石至今未被追回。
    “我剛剛順便把那女人的照片傳了過去，結果得到的資料是她是關於LOTA的嫌疑人之一。”
    “那能不能查到最近有沒有鑽石被盜的新聞，應該不在本市。”展昭盯著對麵的快捷賓館若有所思。之所以說是嫌疑人之一，是因為沒人真正見過LOTA的樣子，警方經過長期調查，也隻是鎖定了幾名嫌疑較大的女性，但真正進入調查後發覺在世界各地所發生的案子，他們之中在某些犯案時段有完全成立的不在場證明。
    “還真讓你猜對了，”白玉堂指尖靈活地在屏幕上操作著，“T市一周之前，一個珠寶商丟了100顆1克拉的裸鑽，你看這個。”
    展昭接過手機迅速瀏覽了報道，“內鬼和外人裏應外合的幾率較大，你猜會不會有一方想獨自交易？”
    “bingo，能跟得上白爺的思維，”白玉堂拿回手機站起來。“走，進去看看。”
    “會不會打草驚蛇？”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被對方堵了回來。
    “咱們又不是警察，賓館那麼大的客流量有什麼好驚的。再磨蹭白爺可不等你了。”白玉堂自顧走了，腳步並未太快。直到展昭跟上來才推開了賓館的大門。
    “歡迎光臨。”前台小姐笑容滿麵地微微鞠躬，抬頭發現一對十分養眼的帥哥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於是格外柔和的聲音讓展昭和白玉堂同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展昭向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你知道他們在哪裏？
    我怎麼會知道？白少爺無辜得理直氣壯。
    那你這麼快進來幹嘛！展昭氣結，狠狠地睨了白玉堂一眼。
    “請問兩位先生要開房麼？”
    “……”瞬間石化的兩人。
    前台小姐有些鬱悶，明明微笑得臉都僵了，麵前的兩人光顧著眉來眼去都不睜眼瞧自己，想提醒下要不要訂房，剛開口腦中卻想到了些異樣曖昧的情節，舌頭打了結，於是說錯話了。
    “咳……”展昭的臉色極其不自然，“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這時白玉堂迅速從外衣口袋裏掏出了證件在前台小姐眼前晃了一下。“警察。”
    “啊？”雙頰微紅的女生沒反應過來，沒等開口。白玉堂又壓低了聲音說，“這是保密行動，別聲張。”白玉堂那張帥氣的臉在眼前晃來晃去讓她有點暈，“有什麼能幫忙的麼？”
    “之前是不是進來一男一女？他們是疑犯。”展昭抽空看到了白玉堂的側臉，一本正經的樣子還頗有幾分便衣警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