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知否我是誰 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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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起,你就是雲隱。”
雲隱以居高臨下的姿態捧著雲昊川的臉,溫柔笑著,對他說了那麼一句話。
臨近入秋,天氣微涼,日光正好。
雲昊川有自己考量,盡管自己是運動廢,雲隱要教他武功他怎麼都不願意學,但雲隱說教他認字,他開始很認真去學了。
學字的進展不錯,一星期不到,雲昊川原本還像鬼畫符的毛筆字就已經練得有模有樣了,認識的字也每天累積,漸漸變得可以做簡單的閱讀。
雲隱欣慰之餘,說要教雲昊川下棋。
第二天,有人送來了一副不知是什麼材質做的圍棋及一個同樣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棋盤,棋子和棋盤的做工很精致,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送東西過來的年輕男人名叫晏月,和雲隱差不多的身高,五官算不上很出色就是有種看著很舒服的清俊,但給人感覺很冷漠還有幾分莫名的蕭殺氣息的人。
雲昊川沒有告訴過雲隱,圍棋這東西,他段數足夠高並不需要人教。
臉上不動聲色,心裏暗自得意,雲昊川在棋盤上幾乎把雲隱殺了個片甲不留,殺得雲隱難得傻眼,歐陽十一更是目瞪口呆。
之後雲昊川就過上了午後陪雲隱下棋其餘時間練字的日子。
然後就是送了圍棋過來之後順便住了下來的晏月。
晏月的生活很規律,清晨起來洗漱、練劍、吃早飯、出門,中午回來吃飯、午休、出門,晚上回來吃飯、看書、洗漱、休息,幾乎沒有任何行為上的偏差。
雲隱為雲昊川和晏月介紹過,晏月看到雲昊川的時候僅僅露出有點吃驚的表情很快恢複冷漠,沒有過問關於雲昊川的任何。
雲隱與晏月兩人的關係有點奇怪,有點像兄弟、有點像朋友、又有點像上下屬。
猜不透的就不去多想,雲昊川心裏奇怪著奇怪著就習慣了,然後就覺得好像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
不知不覺,離中秋不到半個月時間。
這天,吃過午飯,收拾好之後,雲昊川才坐下來準備歇歇飯困、犯犯懶,難得沒有吃過飯就作鳥獸散的另外三人都聚在飯廳裏麵,神情嚴肅。
氣氛有點古怪。
雲昊川想自己是不是該先回避一下,還沒站起來就被坐在左手邊的雲隱按住了肩膀:“說吧。”
歐陽十一淡淡的瞟了雲昊川一眼,開口:“還有十二天就是仲秋節了,從這裏到和歌城快馬加鞭也得七八天時間,我得趕緊上路——你怎麼看?”
最後一句是對雲隱說的。
“那就一起上路——昊川你也一起。”
“……去哪裏?”
“和歌城,無淵山莊,參加一場武林盛宴——你會喜歡的。”
雲隱的表情很奇怪,明明是對著雲昊川說的話,目光卻深遠悠長像正在看一出惹人發笑但有不夠好笑的輕喜劇,右邊唇角比左邊也上揚幾分,略扭曲。
雲昊川沒有回應。
他已經可以預見,這絕不是自己會喜歡的一出戲。
事實證明他偶然的第六感一直很靈驗。
出發前,晏月給雲隱雙手捧上了雲昊川這輩子第一次見到的一張人皮麵具。
“非常精細,對不對?”
雲隱撫摸著晏月手上的人皮麵具,低聲笑言。
雲昊川很肯定,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
“這是我要用的東西,怎麼可以不精細。”
雲昊川有種想叫雲隱趕緊吃藥的衝動。
雲隱說完這種二屬性爆表的話,很快轉向雲昊川:“昊川,你為我所用的時間到了。”
雲隱的手指溫溫的,雲昊川能感覺到從臉皮上傳來的絲絲暖意,雲隱的笑容也出奇的溫柔——可以說這是這段時間裏,雲昊川見過的雲隱最溫柔的笑容。
可是,那種暖意、那種溫柔,全部不在雲隱的眼裏。
雲昊川直視的那雙眼睛裏有的,是暗沉、冷漠、深謀及難測的空洞。
雲隱捧著他的臉笑說:“從今天起,你就是雲隱。”
雲昊川感覺冷。
“我會看著你,晏月也會替我看著你。”
“你要記住,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一個叫‘雲昊川’的人。”
“你是我的,你會很乖的聽我的話,對不對?”
從一開始,雲隱就沒有給雲昊川一個可以選擇的資格。
十天後,雲昊川跟著那三人到了和歌城。
和歌城是個很繁華的城市——好吧,雲昊川來到這世界那麼長時間也就到過現在這個城市,沒有任何可比性,他僅僅是用自己肉眼看到的東西判斷,這座城市很繁華。
易容之後的雲隱告訴他和歌城確實是一座很繁華的城市。
這裏有一個“三城十縣”的說法。
所謂“三城十縣”並不是說有三座城邑十個縣城很出名,而是說有三座城邑很繁華,繁華的程度是一座城邑能抵十個縣城。
和歌城就是“三城”之首。
“趁著現在還有時間,我可以帶你到處轉轉。”
歐陽十一先獨自去無淵山莊上拜帖了,留下雲昊川和易容過的雲隱及晏月在剛租下的小院等著。
雲昊川無所事事,坐在小院裏的石凳上曬太陽、發呆、犯困。
雲隱提議。
看著雲隱臉上那張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臉皮,雲昊川表示興致缺缺。
“走吧。”
但雲隱明顯的不打算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一個蠻勁扯著雲昊川的胳膊就把人提了起來。
“晏月,你留下來。”
雲隱對打算跟過來的晏月指指,晏月很淡定的坐了回去,喝茶。
雲昊川抽抽嘴角。
他真心希望那句“留下來”是對自己說的。
雲昊川很不習慣雲隱的新臉——並不是說這張臉長得有多難看,事實上這張臉算不上難看,隻能說是一張平凡無奇、爛大街的大眾臉——就是太陌生了,而明明自己就認識那張臉底下的真麵目,還非要去熟悉一張陌生人的臉……那感覺很別扭。
雲隱卻像絲毫沒有注意到雲昊川的別扭一樣,拉著他到處逛,更詭異的是,雲隱叫雲昊川“雲隱”的時候居然半點違和感都沒有,仿佛雲昊川本身就是“雲隱”,而那個叫“雲昊川”的並不是他自己。
雲隱衝著自己叫“雲隱”的時候,雲昊川忽然有幾分如若隔世的恍惚感,他感覺自己進入了魔靨,感覺自己就是“雲隱”……還感覺“雲昊川”似乎真的不存在。
那種恍惚感在雲昊川一個激靈的時候驀然散去。
雲昊川認為自己大概是察覺了什麼,又拿不準自己是不是真的察覺了什麼……心頭有些發慌。
——自己,不會是在不知不覺中被洗腦了吧……?
暗笑自己天馬行空,雲昊川甩甩頭,隨著雲隱的腳步繼續興致缺缺的亂逛。
逛了沒多久,雲昊川就發現了,雲隱對和歌城很熟悉。
哪裏有好吃的、哪裏有好玩的、哪裏有好看的,這些雲隱全都很清楚。
這裏大街小巷密密排布道路錯綜複雜,雲隱拉著雲昊川穿行其中沒有一次走錯的。
雲昊川猜測,這座城要不是雲隱擔綱畫的設計圖就是他已經走過了不下百次才能對一座城熟悉到這種程度。
作為半個路癡,雲昊川實在想不出其他原因能讓一個人可以在一座每個路口看起來都差不多的城市裏麵穿行而不會迷路。
“還要去哪裏?”
運動廢的體力向來很差,雲昊川覺得自己算是比較有體能了的,可是雲隱拉著他逛了一整個下午,眼看天黑了,還是興致不減的模樣,雲昊川表示自己真心走不動了。
“去紅顏坊,喝花酒,順便讓你見識一下‘天下第一花魁’的真容。”
雲隱扭過頭回他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腳步不停。
——亮瞎了……
“……‘天下第一花魁’?”
——古人怎麼這麼喜歡‘天下第一’?
雲昊川腹誹。
“哦,封號而已——當今皇帝看上了人家的容貌,想顯示自己的格調就給了這麼一個封號。”
“你見過比那個‘天下第一花魁’還美的人?”雲昊川想,雲隱語氣裏麵小小的譏諷意味應該是由此而來。
雲隱側頭,看著他笑答:“天下是很大的。”
“……那你怎麼還想去看?”
“不是說了嗎,是‘帶你’去看。”
雲昊川感覺無語。
——這二貨還真的敢再擅作主張一點啊!
“我沒興趣。”雲昊川沒好氣說道,“我現在就想回去洗洗睡了。”
“那麼美的人你都沒興趣?還是說你也見過更美的人?”
雲昊川怔了怔,盯著雲隱依舊扯住自己手腕的手,忽然生出幾分惡意——
“你沒有發現嗎?相對不認識的女人而言,我對你更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