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 白玉緣(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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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阿梨要開始係統的更這篇筆墨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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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丹青的國師叫風天祉,是一位鶴發童顏的老人,很少在硯宮裏麵露麵,就算露了麵也不理會朝政,隻是一個人坐在硯宮後麵的禁地梨園內喝上一整天的梨花白。他總是一副滿麵紅光慈眉善目的樣子,腰上係著一隻酒葫蘆,腳上踢踢踏踏的穿著一雙舊草鞋,要是今兒個喝的高興了,就幹脆在梨園旁的涼亭內打個盹,趁著那好風光睡上一覺。祈硯書知道他一向很清閑,卻也懶得管他,所以說這風天祉啊...實在是硯宮裏麵的閑人一個。不過今天不是來批判風天祉的閑散的,而是要來說一說風天祉和林檀的遇見。在離開祈硯書的書房之後,出宮的途中,總是不可避免的要經過梨園。據說這硯宮的梨園是許多年以前,先祖所建的。當初建造這座梨園的初衷已經沒有人記得了。而這些年以來,這座梨園就安靜的坐落在了硯宮的深處,白色的梨花瓣隨風而落,遠遠看去好似天降白雪一般。在出宮的路上,梨園外圍的一棵梨樹腳下,林檀見到了一位大醉酩酊的白髯老者。
不錯,此人正是上古丹青的國師風天祉。林檀用餘光瞥了他一眼,繼續向前走去。突然隻聽風天祉在他背後冷不丁的冒出那麼一句,“....我見過你。”林檀步履陡然一停,嘲諷一笑,繼續向前走去。卻聽風天祉又幽幽出言半句,“...不是現在。是許多年前的事情。”林檀微微皺了皺眉,轉過頭來,神色幽暗而壓抑的看著他,像是在風中捕捉到了血腥氣的獵犬在確認獵物的行蹤一般,他冷淡的眼眸當中帶著幾絲微妙的火星,他對風天祉言,“...你認錯人了。”言罷,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梨花的碎片一縷一縷隨風而起,粘帶在了他的衣角上,將梨花瓣的氣息留在了風裏。看著林檀離去的背影,風天祉提起腰上的酒壺,笑眼眯眯的飲。
是啊,這天下最不知悔改的就是人了,明明心知肚明,卻偏要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轍,將前人所犯下的錯誤親身體驗。將前人走過的路,再走一遍。風天祉一直看著林檀離去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和自己記憶當中的另一個身影重疊,他與那人那如出一轍的神態啊...真是讓人想忘都忘不掉了...那日秦白玉離開林府之後進了朱宅。此刻,朱員外書房。朱懷景掐著眉心坐在書桌前,臉上帶著一絲不常見的老態,看那樣子像是等候秦白玉已經多時。看到秦白玉走進屋來,他的臉上沒有半分詫異的神采,仿佛他早就知道,今日,她必定會來。秦白玉坐在了朱懷景的對麵,接過小廝遞來的茶盞,用茶蓋撇了撇浮在麵兒上的茶葉沫子,飲了一口茶,從茶盞中抬起眼,淩厲而冷淡的看著朱懷景言,“案子我已經查到一半了。至於另外一半,要不要繼續查下去...看你。”
聽著秦白玉的語氣,朱懷景心知她這是在等著自己把自己的老底掀出來,把自己試圖隱瞞她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訴她。秦白玉其實不著急,她一點也不著急,事到如今,那個該著急的人已經不是她了。朱懷景一聲苦笑,對秦白玉言,“你啊...真不愧是秦重調教出來的人,逼問人的功夫和他真是一模一樣。想必你是來指責我朱懷景挪用皇糧的吧。嗬...你是不是認為我貪?覺得一個像我這樣的人就他媽該被天誅地滅啊。”秦白玉放下了茶盞,看著朱懷景的眼神有如月光一般透著涼,她說,“你貪不貪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要說天誅地滅...嗬...在有些憤世嫉俗的人的眼中,人人都他媽該被天誅地滅。而這首當其中的就是我們這些江湖人。想要天誅地滅...?有的是人來給你墊背。”
秦白玉這話裏透著一股子戲謔,別人未必聽得懂,但卻聽得那老狐狸朱懷景眼珠子一個勁兒的在眼眶子裏打轉,他問秦白玉,“聽玉姑娘這意思...是在怪老夫拿你當了回替死鬼嗎?”秦白玉搖搖頭,“員外此言差矣。有些事兒能替,有些事兒換了別人還就不行了。且不說我願不願意,就姑且算是我同意,祈硯書他能同意嗎?死一個我又如何,他也不會因此就放過你。其實要說找人犯,員外你和祈硯書哪個都逃不了關係。他買凶偷了自家糧倉的鑰匙,你邊守糧邊盜糧。一個醉翁之意不在酒,一個監守自盜。當初把這個案子交給我的時候你就已經心知肚明了吧。這案是查不出結果的。但你知道皇帝的心思,看他正玩在興頭上,不得不陪他玩下去,心想著要是能再死上兩個無關緊要的人就更他媽錦上添花了。朱員外...你說我說的對嗎?
不過我今天來不是為了興師問罪的。這樣沒有意思,本來,江湖上的事情最忌諱說的太清楚,清楚了反而沒了意思。最好是雙方心裏都明白,卻誰也不提。這樣最好。”朱懷景眼珠子一轉,新知再打太極也沒什麼意義了,索性放下了滿臉的假笑,換上了一副精明淩厲的表情,他對秦白玉言,“本來不該跟你講官場上的事情,但事到如今多知道一點也不是什麼壞事。現在朝廷中有三股勢力,一是以我朱家為首的,二是以陸家為首的,第三是條暗線,林檀。想必你已經見過林檀了,他和皇帝的關係你多少也應該有點了解。是個聰明絕頂的人尖子,皇帝一半信他另一半也怕他,他在朝中的勢力是在幾年前開始的,毫無預警的,悄無聲息。他行事風格狠辣直接,皇帝很欣賞他。不可否認他的卻是個難得的聰明人,我也欣賞他。他不張揚,不引人耳目,給人的感覺就像...像蛇。”
“總而言之,他的突然出現一下子打亂了原本由我朱家和陸家完全控製的局麵。但不可否認的,這樣的事情也是皇帝默許的結果。他一定已經看膩了,由這兩股勢力把持朝政的局麵。所以他為了打破這種僵局,他引進了第三股勢力,他開始采納林檀的意見。林檀這個人也有點意思,我們老一輩的人做事情講究什麼?講究中庸,講究迂回,講究妥協。你們這一代年輕人不一樣,做事情的時候就帶著一股子年輕人過了今天就沒有明天的勁頭,不給自己留足了後路,隻過今日,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說。總的來說,林檀這個人雖然聰明雖然才華橫溢,但是他做事的風格也著實惹惱了不少的人啊...久而久之他這一股子暗中的勢力才會被我們朱陸兩家發現。他不上早朝,隻在宮中掛著一個空有名字的職位,為的就是方便進出硯宮和皇帝聯係。隻是我和皇帝都很好奇一點,他林檀到底為的是什麼。我朱家愛財,陸家愛權,這是我們的把柄,皇帝知道我們的把柄就明白了我們做事的理由。
但林檀不一樣,他什麼都不要,或者說這些太小了,他看都懶得看。不過....人都是要有利益驅使的,所以他身後必定也有一個驅使著他的理由,隻不過這個理由我們看不到。所以更可怕。皇帝這次聽信林檀的話,動了糧倉,一是為了壓製我,讓我朱家收斂一點,二是為了試探林檀。所以,你以為我為什麼不怕呢...我知道皇帝他不會動我的,他狠不下那個心。要是動了我又動了陸家,嗬...那這朝堂之上的兩棵頂梁柱可就塌了,他得不償失啊。”秦白玉微微一笑,不著痕跡的微微搖了搖頭。卻見朱懷景不知何時又換回了那一臉虛偽到有些油膩的笑容,他對秦白玉言,“不過話說回來,還真是後生可畏啊。眼看著就要把後世的江山交到你們的手裏,還真有點不放心。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白玉聽言臉色一黑,轉身就要往屋外走,卻聽朱懷景話鋒一轉,對秦白玉言,“不過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不好因為好奇就和那林檀走的太近。”秦白玉頭也不回的說了句,“囉嗦。”離開了朱宅。出了朱宅的大門,秦白玉便往老板娘那裏去。初春的寒月夜,坐在水月鏡花的二樓上,看一眼不遠處的山色湖光,飲一口溫熱的梨花白,幾乎可以算得上是這江湖當中近乎奢侈的平淡。要是趕上老板娘心情好的時候,還會彈著琵琶唱上那麼一兩首小曲,老板娘的嗓音和她的人一樣,懶洋洋的柔軟又低沉,帶著一股嚐盡世故的滄桑,別看就是這麼點滄桑,這可是青樓裏的小姑娘們沒個八年五年學不來的。秦白玉靠在圍欄上,眼光鎖在不遠處的畫舫上,突然問老板娘,“你的本名叫什麼?”
老板娘手中的琴音一停,對她淡淡的言,“我姓蘇,叫蘇盈。月盈月缺的那個盈。但我不喜歡你叫我蘇盈,叫我老板娘就挺好。”秦白玉轉過頭,問,“為什麼不喜歡?”老板娘一聲輕笑中夾帶盡了苦澀,“因為我不想讓自己是蘇盈。每次旁人一叫我的名字,我的心裏就一陣陣的疼。所以還是叫我老板娘的好。話說回來,你手裏的案子辦的怎麼樣了?一定很順利吧,否則又怎麼會有這等閑情逸致來這裏喝酒?”秦白玉微微搖了搖頭,清冷的月光融化在了她的瞳孔內,柔軟冰涼。“不。並不順利。我能來這裏不過是因為不順利到毫無頭緒而已。”老板娘一聲輕笑,對她言,“也好。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這間水月鏡花的主人,他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