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白玉緣(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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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過年好啊!阿梨帶著小白和小林給大家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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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林府。當秦白玉趁夜偷入林檀書房之際,林檀已經在太師椅上恭候她多時了。是啊,林檀早就知道她今夜一定會來。林檀的桌前放著一梨花酒,兩隻酒杯,林檀將酒杯填滿,自飲一杯將另一杯放在秦白玉的麵前。他對秦白玉言,“來。既然你那麼想知道,不如就由我來給你說個明白。從陸無瑕宋淮音那裏東聽一句西聽一句的,說老實話盡管你能猜出個兩三分來,但和那真相相比還是相去甚遠。”秦白玉看了一眼眼前的酒杯,沒有喝。隻聽林檀一聲輕笑,帶著一臉對她很是失望的表情,微微搖著頭,“怎麼...怕我下毒嗎?那樣的事情,大約也隻有那些下三濫的江湖人才做的出來吧。對我而言不論是要殺還是要剮,還是幹脆一點的比較好。下毒那種勾當我真是打心眼裏看不上。”隻見秦白玉搖了搖頭,帶著一臉的惋惜看著眼前那一杯香氣撲鼻的梨花酒,對林檀說,“下三濫的江湖人...?林公子這是在說我嗎?或許你還真說對了,我秦白玉在江湖之上在權貴眼中也就是一條落水狗。
我會下毒,會用暗器,居無定所,風餐露宿。那些個不堪的事情十有八九我都做過,但惟獨這一件,我秦白玉惟獨不會在酒裏麵下毒。因為我愛酒,我對於酒的熱愛和官宦對於翡翠琉璃的熱愛是一個道理,容不得半點的雜質。林檀其實你根本不懂酒,你不懂得怎麼喝酒。你喝酒喝的是那個空架勢,是喝給別人看的。我不喜歡和不懂酒的人喝酒,所以我不打算沾。”林大公子被秦白玉的這一番輕描淡寫的諷刺挖苦氣的臉上一陣黑一陣白的,他林檀平日裏對人傲慢慣了,今兒個被人給噎了還真有點不習慣。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微微斂著眉對秦白玉言,“也罷,今天本來也不是為了請你喝酒的。我們來說一說案子吧。你知道多少了?”
秦白玉微微一笑眼光涼絲絲的看著林檀那張陰柔中帶著幾分壓抑的雋秀容顏說,“我知道你和硯宮裏麵的人有關係。而且...應該算是來往甚密。”林檀微微一笑,表情有些漫不經心,他的眉眼藏在了昏黃的燈光下麵,讓人看不清他那隱匿的殺意。他對秦白玉言,“不錯嘛...還有呢?”秦白玉帶著涼絲絲的笑意看著林檀說,“其他的...等你來告訴我。”聽言林檀也笑了,秦白玉和他平日裏交往的官宦女子太不一樣了,她不知書達理,不善解人意,待人接物有她自己的一番邏輯,常年風餐露宿,過著閑雲野鶴的日子,偶爾還會對人耍賴發脾氣,脾氣一上來簡直是絲毫不講道理。可這樣的秦白玉他卻不覺得討厭,隻覺得真實的可以。此時此刻,在秦白玉的眼中,眼前這個笑容中帶著幾分靦腆和無害的少年隻有在這個當下,才將他自己厚重的心防卸了下來,不再懷疑和猜忌。片刻之後,林檀臉上的笑容收了收,對秦白玉繼續說,“如果我不告訴你的話,我可以斷定你這輩子都沒有辦法知道實情。你可知道這瑞都糧倉的主人是誰?”
秦白玉下意識的用手指摩擦著長劍的劍鞘言,“皇帝啊。你別轉移話題,直接告訴我,是誰指使你派人去竊走糧倉鑰匙的?”林檀飲了口酒,冷冷一笑,眸中映著酒光,對她言,“那個人的名字你剛剛已經說出口了。”秦白玉臉色一變,目中帶著寒光,冷冷的看著林檀,“你說那個人是皇上?”林檀點點頭,“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騙你的必要了吧。有些人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那種人說的就是你。現在黃河也到了,棺材也見著了,可以死心了嗎?是啊...你想找的糧倉的鑰匙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的,因為那鑰匙根本就沒有丟,它還在皇上的手中啊。皇上讓我派人竊走鑰匙,不過是因為他聽到了風吹草動,說朱縣令和朱員外暗地裏將糧倉當中的糧倉私自偷運出了國庫轉手倒賣。”
“所以他隻是想要找一個借口,找一個可以不打草驚蛇又能光明正大的開倉驗糧的借口。宮裏的耳目太多了,牽一發而動全身,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朱家的案子給查了根本就不可能。朱員外有些頭腦,朱縣令和他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一旦打草驚蛇日後再想查就難了。或者說,其實皇上也未必是真的想辦他們,隻是先給他們提個醒。讓他們收斂一點。要是他們不知悔改的話,那日後哪怕不查糧草,憑借鑰匙失竊的事情也可以輕輕鬆鬆的定了他們二人的罪。”秦白玉一臉鄙夷的對林檀言,“這點子其實是你給皇上出的對吧。”林檀不置可否的言,“是。所以我敢斷定,不論你怎麼查都是查不出來的。現在清楚了吧...你還差的太遠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能讓你死個明白....”隻聽他話音剛落。暗處的一支短箭已經衝著秦白玉的麵門而來,秦白玉微微一躲,劍鋒擦著她的發絲而過。隨著麵前寒光一閃,秦白玉輕笑著讓自己手中長劍脫了鞘,接住了迎麵而來的一刀。
蕭慕白站在秦白玉的對麵,手持如月彎刀,帶著一臉明朗的少年氣,淺笑吟吟的看著她言,“難道你以為事到如今,你還能走得了嗎?”秦白玉一聲輕笑,輕輕撫著劍刃說,“走不走得了,你說了不算。劍說的才算。”言罷一劍衝著一旁窗邊的林檀刺去,蕭慕白神色一變,忙護到了林檀身前,卻見秦白玉狡黠一笑,將劍鋒往回一收,破窗而出。她其實也沒打算對林檀動手,她隻是想嚇唬嚇唬蕭慕白而已。蕭慕白的注意力一變,她也就有了時機。此刻不溜更待何時啊?看著窗邊一閃而過的白色身影,林檀一言不發的飲著酒。蕭慕白問林檀,“公子?追否?”卻見林檀微微搖了搖頭,目帶寒光的言,“不必了。讓她走吧。反正也走不遠的。或許現在的她還不明白,但她早晚會懂得的。備車馬吧。我要進一趟硯宮。”
一個時辰之後,硯宮。林檀跟在長宮女凝玉的身後順著青石板路上的梨花碎片走進了硯宮的深處。這一任的祈帝叫祈硯書。和以往的習慣不同,他並不是上一任祈帝的子嗣,他是上一任祈帝的兄長。聽人說,上一位祈帝是一位極有才能的君主,陰狠又果決,正是因為他的行事作風,才讓上古丹青在數十年之前的三國亂戰之中存活了下來。但隻可惜,天妒英才,他死的時候才三十多歲。膝下沒有子嗣。甚至沒有立下皇後。孤獨終老。而將皇位傳給祈硯書的決定就是他的遺詔。上古丹青的太上皇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長子是現在的皇帝祈硯書,次子和三子是先帝祈墨研和現在的臨王祈印方。有人說太上皇這三個皇子的名字起得很妙,研墨,硯書,印方。在這硯宮之中簡直是不能再恰當了。至於那位郡主叫汪泠月,在多年之前便隻身上了太行山禮佛,她和先帝祈墨研在同一年離世。
長宮女凝玉轉過身來笑眯眯的對林檀言,“皇上在此恭候公子多時了。”言罷衝林檀行了個禮,轉身走出了殿。林檀推開了眼前的木門,隻見門的對麵,太師椅上坐著一位身穿明黃色龍袍的陰沉男子。是啊,他就是上古丹青當今的帝王祈硯書。祈硯書大約三十八九歲的樣子,保養的非常得當,舉止雍容儒雅,氣質冷漠陰沉。在和他眼神對視的時候林檀總覺得他在麵對一位伺機潛伏著的陰謀家,他周身的氣息和光明簡直相差著十萬八千裏,他無時無刻不在窺探著契機,他像是一個最危險的獵手,分分鍾等待著自己的敵人露出弱點,然後一招斃命。人常說能當皇帝的人身上總有些不尋常的特質,而祈硯書深藏著的睿智和潛伏著的能力或許正是他能當上皇帝的原因。按理來說,和這樣的一個人相交並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可林檀在麵對他的時候卻顯露不出絲毫的怯懦和惶恐。
或許林檀這個人大生下來就不懂得惶恐,他那壓抑到讓人窒息的高傲讓他始終學不會低下頭來。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這樣到底是好還是壞。祈硯書問林檀,“事情辦得怎麼樣了?”林檀言,“事情已經辦妥了。朱縣令曾經私下找過江湖上的人想查清事情的實情,試圖欲蓋彌彰,但我的人已經盯上她了。不會有問題的。估計經過這件事情,朱員外大概已經開始警覺了,我看過他碼頭上來往船隻的記錄,他正在大批量的從省外調運糧草以補充糧庫內的缺口。如果皇上是打算威脅他們一下的話,那您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如果皇上想治他們的罪的話,鑰匙就在您的手中,您一句話的事兒。又或者您覺得還不夠精彩,不夠盡興的話,您大可以在朝堂之上龍顏大怒一回,給朱家一個期限讓他們在定期之內找回糧倉的鑰匙,如果找不回來就革職查辦。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說不定朱家手腳一慌,會露出更多馬腳來。”
祈硯書皮笑肉不笑的對林檀言,“事情辦的不錯。不止這一次,次次都合朕的心意。有時候...朕甚至覺得,這個皇帝由你來做會更加適合...哈...哈哈哈...真是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睛。朕的心思你比朕自己了解的還要透徹。”林檀眸中一暗,衝著祈硯書行了個虛禮,“林檀惶恐。”雖然他話是這樣說,但祈硯書從他的眼中分明沒有看到半分惶恐的意思。也罷,他早已習慣了。林檀從不對自己卑躬屈膝,不對自己稱臣,在麵對自己的時候沒有半分的恐懼。或許在林檀的心裏,他祈硯書就算是個皇帝又如何呢,他們始終勢均力敵。祈硯書握著手中的筆,頗有興致的練起了字來,邊寫邊有一搭無一搭的和林檀說話,“朕不明白,你一不要名二不要利,你到底圖的是什麼?”林檀微微一笑,眼中一亮,現了幾分殺意,“皇上...來日方長。您大可以放心,我要的這樣東西,您給的起。也舍得。告辭。”言罷林檀走出了殿。一瞬,祈硯書手中的筆在他的指尖被捏的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