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禮容把我送到小區口，我忽然把他的車鑰匙拿出來還給他。
    周禮容看了一眼，沒有伸手接。
    “放在你這裏，我沒有用車的地方。”他說
    “我也沒有。”我依舊抬著手，希望他把自己的車鑰匙拿走。
    “那放在你那也一樣。”
    “還是還你吧，周總”我堅持。
    占用他的東西的感覺讓我不舒服，這特別是今天晚上。
    “我現在不想開車，想走回去。”
    “就在停車場口，兩步路。”我又把手往他伸出。
    “我不想開。”
    “周總，總拿著你的東西我心裏不舒服。”
    “怎麼不舒服？”
    “反正……拜托你拿回去吧。”
    周禮容看著我皺著眉頭
    “衛辰，看來我今天晚上真得罪你了，你這個樣子像非要和我清算完一刀兩斷一樣，先是圍巾，現在又是車。你後天又不是不來見我了，真要還我就開到公司車庫放著吧。”
    他說完，轉身離開了。
    我楞了一會，反應過來後心想，對啊，我這是抽什麼筋，非要他今天晚上把車開走？
    等我轉身看，周禮容已經走遠。
    他說得沒錯，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還是我的上司，他反常也好，我失意也罷，我還得去見他。目前所有想和他劃清界限的行為都是無效的。
    ————
    思雅還要見此地的朋友，她定了周五的車票回老家，我決定好人做到底，陪她去見見她媽媽，這能讓思雅的父母安心，至於最後我們成不成，在我們分隔異地變數頗多的眼下，我不想過多糾結。
    在深夜闖入周禮容家裏的第三天早晨，我按正常時間洗漱完，離開家。我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等周禮容，走著晃來晃去。
    七點五十，周禮容和往常一樣的時間，走進辦公室。
    “早，周總。”
    我看見他，走到他身旁
    周禮容轉頭看我一眼，
    “早，衛辰。”他的語調不溫不火。
    說完後他走進總經理辦公室，把自己的外套掛好，照例站在辦公桌邊先翻一遍我預先放在桌上的那堆資料。
    “早晨吃點什麼？”我又問他
    “三明治和咖啡，別加糖。”他低頭說，
    一切都和過去一樣，。
    “我馬上去買。”
    我轉身離開辦公室，忽然又想起周五請假的事，折回來走到他麵前。
    “怎麼了？”周禮容抬起頭看我
    “周總，我周五想請一天假。”
    “為什麼？”
    “陪女友回一趟老家，周末兩天時間不夠，我會加班先把事情做完。”
    公司領導批假都不苛刻，他們習慣總公司彈性工作製的那一套，該誰幹的事請完假還是誰幹，該加班的自己去加。所以覺得周禮容肯定會答應。
    但周禮容看了我一會：
    “你和女友不是分手了嗎”
    他還記得
    “唔……幫她個忙”
    但周禮容看看我幹脆的拒絕了
    “不行”
    “可是周總”
    “不行，”他又強調一次
    我還想爭取一下，但沒來得及
    “你要和我回總公司，後天走，下周才能回來。沒辦法讓你請假。”他說
    我楞住了
    “我記得你是下周回總公司。”
    “是下周，要先去一趟長沙。”
    周禮容說完，忽然抬頭又問我
    “你好像是長沙人？”
    “長沙附近。”我說
    “那正好和我去。你一會讓他們把機票安排一下，長沙那邊車和住的會有人接我們。”
    他這麼布置完任務，又埋頭看資料去了。
    我知道這個長沙的項目，原本是總公司的項目，因關鍵人物離職，總公司沒人再跟。
    如果周禮容決定去，我周五是肯定和思雅走不了的。
    我隻好給思雅打了電話。告訴她，她隻能自己去老家。
    兩天以後，我們按計劃飛長沙，周禮容隻帶了我。
    我們到的時候，在機場有人接我們，是個個子不高的男孩，看起來很年輕，從衣著到神情都說不上老練。周禮容叫他‘小曹’。
    他接到我們之後一直有點緊張，大概是周禮容讓他緊張，小曹說過去他最多對總監級彙報，沒想到這次是周總自己來。他定了出租車在門口接我們，路上用很快的語速，講了這次項目的事情。
    就像周禮容說的一樣，他來這裏是要看一家私營醫療機構，這家機構從私人診所起家做到私人醫院，目前剛剛得到注資準備跨省開設連鎖的專科醫院，長沙是其中一個落腳點，長沙的點已經開始營業，後續購置的設備有限，但他們下一個新醫院目前正在籌建，而那個項目的決策者就在長沙。
    小曹不是分公司的人，他是總公司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見他，他原來的上司離職後，就隻剩下他在這裏。
    從機場進入市區後，小曹把我們帶到雨花區住下。這地方離我們明天要去的醫院不遠，但安排的住處卻讓我有些傻眼。
    小曹給我們訂的是一家麵積很小的經濟型酒店，四周是嘈雜的小店鋪和大排檔，環境很糟糕。
    走進酒店不到三十平的廳堂後，連小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給周禮容解釋：“不知道是周總來，所以想著便宜又近就定了這裏。”
    我沒有說話，周禮容抬頭看看裝修簡陋的天花板說：“反正是連鎖的，就這裏吧。”
    他當副總國內國外飛來飛去，機票都是商務艙，飯店一般不會downgrade到這個檔次。好在他不太講這些的人，隻要他不開口發難，應該問題不大。
    小曹自己在這邊跟項目，已經續了一個單人間，他給我和周禮容一人訂了一個房間。但標間已經住滿，要把我們其中一人的房間換成了商務大床房。
    店員反複給我們解釋，——如果是一個人，商務大床房睡著要更舒服一些，房間是新裝修的，更安靜，更大。
    因為她這麼說，所以小曹讓把這個房間定給了周禮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