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毅安靜地聽駱程發泄，他沒有針對陌迪發表任何看法，因為他知道駱程既然能為陌迪付出這麼多，就代表陌迪在駱程的心裏還是很有地位的，不管陌迪究竟混蛋成什麼樣，他也是駱程最珍視的人，有時候人會被傷得那麼重，就是因為太在乎。
    駱程說完，一直堵在心裏的東西似乎消融了一些，不再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駱程這會兒才覺得不好意思了，耿毅聽他嘮嘮叨叨那麼久，肯定覺得特別莫名其妙吧？
    “毅哥，抱歉，剛才我有點……”
    “沒事，現在好受了麼？”耿毅坐起來，遞了幾張紙巾給駱程，駱程小聲的揩鼻子，“謝謝毅哥。”
    “那你有什麼打算，改簽回國還是繼續留在舊金山？”耿毅把陽台的落地窗開了半扇，倚牆點了一根香煙，黑暗裏火光明滅，煙霧盤縈。
    其實耿毅有一點自私的想法，他希望駱程能留下，最好還是留在自己身邊，別再回到他那個混蛋哥哥那兒去。
    “我不知道。”駱程顯得很失落，陌迪的改變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未來的一切都變得再次飄渺……他放棄了自己的學業，也沒有落腳紮根的地方，自己到底該何去何從？
    “想不通就慢慢想吧，你在這兒安心住著，需要什麼跟我說。”耿毅狠狠吸了一口煙，把自己雜七雜八的念頭壓下去，他覺得自己有點兒瘋魔了，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孩子，居然越來越難以抑製自己爆發出來的情感，他想擁有駱程，這是個好機會。
    “嗯，謝謝毅哥，不會打擾你太久的……我明天就開始找工作，唐人街裏好像就有不少招華人的店，還能管吃管住。”駱程說。
    耿毅的手頓了一下，“不用那麼麻煩，我工作的餐廳就在招服務員，你要不要去上班？”
    “我行麼？今天看到服務員好像都是女生。”駱程猶疑道。
    “有些客人女生招呼起來不方便，他們喜歡對女服務生動手動腳，老板正打算招一兩個男生。”耿毅說謊不打草稿，反正他有信心說服店老板再添一個職位，大不了自己的工資少拿一些勻給駱程就行了。
    “那謝謝毅哥了，我一定努力工作，不給你丟臉。”駱程想這樣正好，他人生地不熟的，英語做不到通暢，粵語壓根聽不懂，和耿毅呆在一起也安心些。
    屋裏沒燈，可耿毅能想象出駱程靦腆的模樣，淡淡道，“別一直和我說謝謝，太見外。”
    “可是我總覺得……”
    “覺得什麼？覺得虧欠我？”耿毅輕笑，“那就幫我洗衣服吧，我洗得沒你幹淨。”
    駱程笑出來，好像終於走出了低落，耿毅掐了煙頭關上落地窗，重新和駱程躺下睡覺，這次兩個人都心無旁騖，很快就進了黑甜鄉。
    駱程做夢了，夢到他和一個看不清麵目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春日裏陽光溫煦，對方在廚房低著頭做湯，肩膀寬博、背影高大，濃鬱的飯菜香飄了滿屋子，白紗窗簾隨風而動，自己在旁邊捧著一本什麼書給對方念著，笑靨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