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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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著聲音醒來,入眼的情景,否決了我是否隻是做了一場無稽的夢…
小花一臉蒼白,悄無聲息躺在黑瞎子的懷裏。
那一個跟著落水的胖子也被另一個胖子半抱著,他哭喊著雲彩的名字,聲音早已嘶啞無力。
老癢睜著無神的瞳孔,盯著一個方向,一動不動。
陳縱的情況更糟糕,他渾身顫抖,臉、脖子和手臂上血跡斑駁,盡管這樣的疼痛好像也無法減緩他內心崩潰的絕望…
我抬起頭去看將我摟在懷裏的小哥,他一臉的緊張擔憂,可看見他臉上的疤痕,那像夢境一樣的現實,再一次像尖銳的刀鋒,一下又一下,淩遲我這一顆麻木無望的心…
我感覺到瞳孔止不住溢出液體來,有一些濃稠,我伸手去觸摸,指腹上是刺眼的紅色,所有的悲慽,一湧而出。
“為什麼不讓我死?為什麼不讓我死?…為什麼不讓我死?!…”…
像似夢魘的呢喃,小哥眼中的憂忡更濃烈。爾後,我隻覺後頸一痛,便失去了知覺…
——吳邪,你明明死去,為何還要讓自己…不!是讓我經受這種苦痛?
——吳邪,我明明就是另一個你,你也該知道,我哪能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活下去?
——吳邪,你的能力,大可以繼續阻止我們走下去,為何要讓我想起來?
——吳邪,為何不讓我繼續忘下去…
——吳邪,吳邪…
再次醒來,四周格外的安靜,我渾身有些乏力,隻能勉強的轉動脖子,看見小哥他們在不遠處架著一個火堆在烤我們的濕衣服,在他們之間環繞著低沉、壓抑的氣氛。
我身上蓋著小哥的外套,小花躺在我的身旁,他臉上泛著潮紅,眉頭皺在一起,睡的不是很安穩。
陳縱也醒了,他蜷做一團,一動不動靠在陳橫懷裏,神情呆愣。陳橫不停的用手輕撫他的後背,那種本是一體而生的親密,讓陳橫臉上也染上同陳縱一樣的悲傷。
老癢已經恢複如常,起初的迷茫悲戚已經不見蹤影。
而兩個胖子,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一樣的裝扮一樣的神情,我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
小哥見我醒了,起身朝我走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吃點東西或者喝點水?”
麵對他的體貼,我有些無措,也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他扶起我,替我穿烤的溫熱的衣服,我一直低著眼瞼不去看他,搖了搖頭。
他沒有再說話,隻是細心的替我穿好衣服,然後我們兩個都沉默了,這樣的場景有些尷尬,但是我們都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我受不了打破了沉默,“我們還要繼續走下去嗎?”
我本來是想問他有沒有想起什麼的,但是話到嘴邊又不想提起這件事,我到希望他永遠都不要想起來才好。
小哥沒有立馬回答我,他低下頭,沉默了一會才說道:“我送你們離開!這個地方太詭異,接下來也不知道還會遇見什麼。”
我沒有詫異小哥的話,因為我知道,一旦確認可能遇見他無法把握的危險時,他總是想要我們躲得遠遠的,躲到安全的地方,然後他一個人執拗的,獨自麵對危險,但是我還是止不住問他,“那你呢?”
“送你們安全離開後,我再…”
“我要留下來!”打斷小哥沒有說完的話,我語氣略強硬的發表我的立場,“如果你覺得可以用兩年前的方法把我敲昏帶出去,那到最後我會是一個人再來這裏。”
小哥目光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透著無奈的語氣說道:“不管發生什麼,你躲在我身後就好。”
我沒有點頭沒有應他的話,小哥將我扶起靠在身後的大樹上,四肢慢慢開始恢複力氣。
這時,黑瞎子拿著小花的衣服也走了過來,掀開裹在小花身上的衣服,露出他有些精壯的身體,白嫩的肌膚讓我恍惚的想起那屬於小花像似夢境般的過去,那一個瞧不見正臉的背影仿佛和黑瞎子重疊在了一起。
我終於明白了黑瞎子欲言又止說的贖罪是什麼了——
就像再次感受到了小花的絕望,我幹涸的眼眶,疼痛的湧出了水漬,我鼓足全身的力氣將黑瞎子從小花身邊推開,有氣無力的阻止他,“你別碰他!!”
黑瞎子並沒有料到我突然的動作,一下子愣在了原處,我摟住小花開始小心翼翼的替他穿衣服,手下觸碰到的肌膚十分滾燙,小花發燒了,就連我叫他的名字,如何推搡他都沒有反應。
他一定是迷失在了那一個夢境裏。
一時間,我也不知道做什麼了,隻能呆呆傻傻的摟住小花,一邊像哄小孩一樣的輕輕拍打他,一邊防備著黑瞎子。
黑瞎子拿著我們帶來的水和一些消炎藥物走過來,想要親自喂給小花,被我阻止了。他好像並沒有猜到我為何獨獨防止他的靠近。
或許在他們看來,我這樣的行為莫名其妙,可是那一些我所看見的事情,怎麼能夠讓他們知道呢?小哥不能,胖子不能,老癢不能,誰也不能的!
後來一群人聚在一起商量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盡管遇見這許多怪異的事情,柳大帶來的人,除了陳橫,其他人都堅持繼續走下去。
哥哥和柳大所說的寶藏相比,想必陳橫自己心裏,還是知道什麼更重要。或許他現在已經後悔來這怪島也說不定。
陳橫不顧其他人反對,決定自己帶陳縱原路返回。
眾人都認為現在就他們兩個原路返回,會很危險,但是陳橫態度強硬,所以隻能由他們去了。
我看了一眼麵色依舊蒼白的陳縱,想起那一個親眼所見的場景,這怕是陳縱內心最想要逃避,不願想起的事情吧。還有小花、老癢、胖子,甚至是我,在那一個水潭之下被勾起同樣的記憶。悲傷、絕望、脆弱——
我把小花交給胖子,然後惡狠狠的衝黑瞎子說道:“別用你的髒手碰小花!!”
這樣的警告我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黑瞎子想要強硬的做一件事,怕是沒人能夠阻止,說這樣的話,隻是在賭他心裏的內疚而已。
我決定送陳橫陳縱一程,小哥能找到回到迷宮的路,我們離開很遠了,走了很久才回到通往迷宮的那一個階梯,離開迷宮花的時間更少。
站在青銅門下,麵前是一片望不到邊的綠湖。陳橫說知道接下來的路怎麼走,正想與我們辭別,被我攔下了,走近綠湖,我讓他們先等一等。
過了幾分鍾,我對著那扇隻開了三四人通過的縫隙的青銅門喊道:“小哥你快出來。”
我身旁的小哥一臉莫名的盯著我,我用手拉著他的手臂,欲意安撫。
不一會,一個人影就側身出了青銅門,在看清他的臉後,陳橫兩人沒有什麼反應,或許因為兩個胖子的原因,所以這樣在他們心裏有了免疫吧。
倒是小哥,我感覺到了手掌之下,通過小哥手臂傳來的一絲顫抖。
迎麵走來的小哥,臉上依舊帶著笑意。
可是我卻不能同之前一樣輕鬆的對待這樣的笑容。就算是這是一個開朗活潑的小哥,那也是被吳邪傷害過的人。如此溫暖的笑意,有些紮眼,令人心酸。
“小哥,你可以和我們在一起的。”
小哥隻是笑著,並沒有回答我,而是看了一眼我身旁的小哥,“你找我做什麼?”
“可以幫忙送陳縱陳橫離開這個島嗎?”
“好。”
“我們會走得很慢,你回來了就來找我。路上注意安全!”
小哥仍舊笑著,“放心,他活著,我就不會有事。”
和陳縱陳橫道別,親眼目送他們離開,我和小哥才往回走。
小哥問我怎麼和那個小哥認識,我將遭遇九頭蛇柏襲擊,然後被拋進石壁之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小哥,小哥聽後沉默不語,最後隻說了一句,接下來不管遇見什麼都不要離開他。然後再沒有多說一句話。
一路無言,我們很快回到了隊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