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拜托你了，進藤君。”
    “好。”
    塔矢遠遠就看到出野先生在跟進藤說些什麼，前者不放心地叮囑著什麼，後者則不耐煩地連連點頭，最後出野先生無奈地走了，進藤揉著自己的後腦勺鬆了一口大氣。
    “怎麼了？”塔矢走過去，靠在旁邊的牆上。
    “唔，北鬥杯快到了。”進藤蹲在地上，糾結地拉開手中的汽水喝了一大口。
    塔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的年齡早就過了吧。”
    “是啊是啊，不用提醒，我今年就二十了。”進藤頓了頓，惡狠狠道，“你也一樣。”
    “所以……北鬥杯跟你沒有關係吧。”
    “原理來說應該是這樣……”進藤咳了一聲，難掩得意，“如果我不是這次的領隊的話。”
    “哦。”塔矢挑了挑眉，移開了目光，“出野先生……真明智。嗯，太明智了。”
    “反話？”
    “當然，你指望我真的讚揚這個安排嗎？”塔矢提高了嗓門，“這次是在韓國，韓國！他希望你們兩個領隊拋下所有隊員打一架，然後日韓的勝負就根據你們兩個的鬥毆結果決定是嗎？!”
    “嗨！”進藤惱怒道，“我有這麼幼稚？”
    “你沒有嗎？”塔矢語氣平淡，說出的話卻明顯不那麼平靜，“之前是誰一看到高永夏就恨不得衝上去的？”
    “OK，我承認我敵視他，但那是兩年前，好嗎？兩年前！”進藤大聲道，引得好幾個過路的行人都在往這邊看，他自己倒是渾然不覺，“說實在的，我現在還是很想打敗他，那又如何？你不想嗎？但是我現在是領隊，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塔矢從上而下俯視他，半晌，冷漠道，“但願如此。”
    他撐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西服，徑自走開了。留下進藤，怒氣衝衝地切牙切齒好一會兒，最後砰地一拳捶到了地上。
    進藤出發那天，塔矢沒有去送機。他在棋院參加一個非常無聊的會議。那天他們吵了一架後就沒再聯係過，大概算是冷戰，但他知道日本隊就是今天出發。雖然對棋院這個決定並不滿意，但他也並不是會暗地插朋友一刀，去請求更換人選的人。整個會議他一直心不在焉，直到快要結束，倉田先生大聲喊他的名字，“塔矢！你聽到了嗎？沒問題吧？”
    “啊？是！”塔矢亮回過神來，趕緊道，“對不起，我剛剛在想別的事。”
    “我是說，日本隊在韓國期間的比賽情況就由你來跟進。”倉田不耐煩道，“那就這樣，散會。”
    塔矢愣在當場，一直到會議室的人都差不多走完了，他才想起來這次會議的主題不就是北鬥杯嗎。
    近年來，日本的新人實在乏陳可善，尤其是今年，連越智也到了最大的年齡，剩下的三個人都是今年剛剛通過職業考試的新人，不說棋藝，心態方麵就不是短時間足以克服的問題。正因如此，棋院隊北鬥杯的關注程度也大為降低，甚至有傳言說北鬥杯不會再舉辦了。畢竟，究其原因，舉辦北鬥杯的目的是讓日本圍棋界大放異彩，而不是滅自己威風的報道這次又以幾比幾輸掉了比賽。
    也就是說，進藤這次去韓國，肩上的擔子並不輕。
    胡思亂想著，塔矢來到了棋院的天台上——天氣好的時候，進藤很喜歡來這裏睡午覺，而此時才是四月份，天氣還很涼，這裏空無一人。他站在鐵絲網邊上，一隻手隨意地搭在上麵，另一隻手掏出了手機，無意識地把玩著。
    已經三個小時了，他們……應該已經下飛機了吧。但是要去酒店，還要收拾行李，吃飯什麼的……
    塔矢把手機收回了褲兜，還是晚點回到家了，再打過去問問情況吧。
    “叮呤呤呤……”就在他準備回去的時候，手機卻突兀地想了，把塔矢嚇了一跳。他幾乎是手忙腳亂地把手機拿出拿出來，看都沒看就接通，“喂？”
    “喂，塔矢嗎？我是進藤。”塔矢耳邊傳來那家夥熟悉的大大咧咧的聲音，那一刻不知為何心底一鬆，好像是一直擔心著的某件事得到了非常好的結果一樣。“啊，我，我知道了。”他清了清嗓子，“嗯，所以說，都還順利吧。”
    “是啊，我們剛剛下飛機，已經跟韓國棋院的人會和，現在正要去酒店。”進藤頓了頓，塔矢猜他一定聳了聳肩，“坐了三個小時，脖子都要斷了。”
    “好吧。我負責日本隊在那邊的聯係事宜，你們有什麼新的情況，都……”
    “我知道，所以才跟你打電話啊。”進藤毫不客氣地打斷他，輕鬆道，“不會有什麼問題的，等著我們凱旋而歸吧!”
    塔矢忍了又忍才沒有將刻薄的話脫口而出，“好吧，等你們的好消息。不過比賽隻是一部分，記得禮貌……”
    “好了好了，莊司跟岡他們很乖的，是吧岡？”進藤又跟旁邊什麼人說了幾句，“我們要上車了，你不是下午還要跟那個什麼議員的兒子下指導棋嗎？去吧去吧，我晚上再跟你打電話。”
    ……我擔心的是你。
    塔矢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好道，“那好，注意安全，不要感冒了。”
    “行了塔矢，你好像我媽。”進藤又調笑了兩句，“那就這樣，拜。”
    塔矢闔上手機蓋，撇了撇嘴。他伸了個懶腰，看著晴朗無雲的藍天白雲，突然覺得心情好了起來。
    當晚，MSN上：
    “這次韓國隊是秀英領隊，你放心了吧。”
    “傷腦筋的是棋院，不是我。”
    “你太嘴硬了。”
    “並沒有。”
    “好吧，老樣子，先是中對韓，然後日對韓，最後日對中。每天棋賽結束後我會把棋譜傳真到棋院。”
    “結果出來盡快告訴我。”
    “還用你說……”
    “但願你不會忘掉，”
    “怎麼會，我說過我會當個好領隊的。”
    “……有秀英在，我還是比較放心的。”
    “喂，太過分了啊，我才是日本隊的誒！”
    “Proveit”
    “行了，工作談完了，我們來一盤？好久沒下了，手都癢了……”
    “……那你隻能繼續手癢了。”
    “我是說去下網絡圍棋！”
    “別廢話了，我在419號等你。”
    “哦？好數字……”
    “？”
    “沒什麼，我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