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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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藏身雲水間三年,勉強算得上青樓裏的半個掌櫃。而今南青卻在你手上走丟了。”
陰沉的天色中檀越背對著他,一番話說得不以為意,雲淡風輕,卻令身後的男子戰戰兢兢,淌了一身的冷汗。
他聽得出來,檀越這一番話裏深藏的怒意。
“我並不知道……雲水間的姑娘同時也被擄走了。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搜尋到任何關於南公子的蹤跡。”
暖卿慫著一雙肩膀,答得膽顫心驚。
檀越轉過身來側眼望他,手中的扇柄被一下捏了個粉碎。暖卿眼皮一跳。
檀越眉眼黯沉,麵上波瀾不驚,不見悲喜:“那就找出來,以你最快的速度。”
“待南青回來之後,你失職的罪過,我們一起算。”
暖卿聽得心痛得不行,咬緊了牙關抱拳道:“公子。我已許久不見南公子,南公子的失蹤的事情說起來,跟雲水間並沒有太大的關係,興許是這一路上,他又招惹了什麼不該招惹的人……”
“出去。”
檀越垂眼不看他,暖卿敏感地嗅到了他的一絲殺意。
“我不說第二次。”
暖卿身子一僵,心霎時涼了一半。他瞪大了雙眼:我還想與公子你,多待半柱香的時間。半柱香就好。
為什麼要趕走我。
暖卿心內悲傷,上前想去牽檀越的袖口。身後突然響起“咳咳”兩聲,有人推門而入。
寒臣望他一眼,轉頭向檀越揖首道:
“公子。下屬們在城外找到了一名紫衣女子的屍身,經證實已確定為雲水間的姑娘無誤。除了一具女屍外,我們沒有找到南公子的蹤跡。”
檀越聽聞“屍身”二字,一雙劍眉眉峰輕挑了一下。寒臣垂著頭,感覺到他越來越重的殺意。
“還有什麼其他信息?”
寒臣一頓:“還有……屬下們在女屍的身上,找到了一抹手帕。手帕帶血,並且上麵鐫刻著兩行奇怪的字跡。”
寒臣掏出手帕,上前一步遞給檀越。檀越細細凝視那手帕片刻,汙濁的布料上繡著兩行意味不明的詩句。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嗬。”檀越斂眉,笑得嘲諷:“看起來南青暫時不會受到傷害。那個人倒是在諷刺我不自量力呢。”
檀越端起下巴看向窗外,悠長的丹鳳眼此刻如海深沉。初春時節,天地回春。卻仍有縷縷寒風漸起。
“向我挑戰嗎。”
“那我們就,試試看吧。”
南青在這個雅致卻陌生的壞境中待了半個月有餘,他受到了最好的待遇,最好的服侍,這座山莊的每一個人都對他畢恭畢敬,尊重有加。他自然知道這是因為鍾楚行,他也自然知道,這裏每一個人明裏暗裏地,都想要置他於死地。除了鍾楚行。
看起來鍾楚行暫時並不打算讓他死,他隻是將他囚禁了起來。
鍾皇子的胃口很大,他略有潔癖,略古怪,也略霸氣。
他要的不隻是南青的人,他還要南青全身全心的屬於他。
“來,嚐嚐看。這可是‘回春’酒哦。”
鍾楚行笑得花枝亂顫,一雙星目光芒閃爍,手中端著滿滿當當的酒盞直往南青麵前送。
南青眉頭一挑:“春藥?”
“不不不。”鍾皇子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這可是我特意為你釀的,從我四歲學會釀酒的時候釀的,到今天藏了快三十年了。酒香醇厚,我從不隨便拿它給人的。”
南青聽罷輕嗤一聲,輕佻地挑眉看他:“鍾皇子一番大話說得好生漂亮。這杯酒我是受不起了,以後還請皇子說大話的時候,好好醞釀醞釀吧。”
“你四歲的時候,我還在我娘肚子裏。”
鍾楚行大窘,一摸鼻子笑得有些訕然:“不喝算了嘛,但我確實是,不輕易將它給人的。那個,說不定你還未成形的時候,我就已經鍾情於你了呢。”
“滿口胡言。”南青淡淡道,轉頭看也不看他。
鍾楚行不甘心地跑到他麵前,蹲下身去仰首望他,滿臉笑意盈盈:“青青啊,難道我給你的永遠就是這般印象?我會很傷心的呀……倒不如這樣,我陪你去做你喜歡的事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地將手搭在南青膝頭上,卻被南青一下揮開。
南青斜眼:“你很閑?”
鍾楚行站起身來半彎著腰,眼裏委委屈屈:“不是啊。我隻是想,陪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嘛。”
他掰起手指來數數,嘴裏絮絮叨叨地:“據情報統計,南門主喜歡騎馬,喜歡舞劍,偶爾會練練書法,好吃甜食,小籠包子,芝麻拚,冰糖葫蘆,……哎呀,還有什麼,我有點想不起來了……”
南青看著他這副惶誠惶恐的模樣,覺著有些好笑:“你當真不必記這麼多的鍾皇子,莫要白傷了腦筋。”
南青似笑非笑地看他:“那你知不知道,我最不喜歡什麼?”
鍾楚行直起身來滿眼誠摯地望他。
南青嘲諷似的輕笑一聲:
“我最不喜歡這種囚禁一樣的,半真半假軟硬兼施的感情。”
“喜歡了就是喜歡了,不喜歡便是不喜歡。拖拖踏踏這般拖泥帶水作甚?”南青指一指自己的胸口:“你要知道,這裏很小的,從來隻裝得下一個人。”
“在那個人沒有背叛我逃離出我的世界之前,我不會讓這裏空出多餘的位置。”
“你明白了嗎。”
鍾楚行興致滿滿的眼眸一下黯淡下來。他苦澀地笑笑:“若是我讓那個人消失呢?”
南青眯起一雙眼:“所以說你下作。”
“好吧。”鍾楚行垂著眼瞼,一甩衣袖,轉身而走:“我不會對他怎麼樣。你說我下作也好虛偽也罷,在生氣同時不要把自己餓著了。該吃的吃,該喝的喝,飯菜裏沒有下毒。”
語氣輕柔哀戚。
南青望望他憂戚的側影,微微頜首:“那便謝過鍾公子了。”
因此還是照吃照喝,照住照睡。鍾楚行偶爾會來和他搭訕兩句三句,到後來南青也懶得搭理了。但鍾楚行從來都不曾放棄,夜深了在南青思念檀越的夜裏,鍾楚行也會偷偷出現在他房裏,偷偷看他睡顏。
一個相思成狂,一個真假難辨。兩個人心思各異。
侍奉南青的顏玉曾經過來找過他,臉上笑意溫和,卻還是不改那一番鄙視的嘲諷的姿態。
“‘回春’確實是皇子四歲時候親手釀造的。他至今隻取出來給過兩個人喝,一個是他母後,一個是你。”
“皇後已經死去很多年了,所以你是唯一可以品嚐‘回春’的那個人。”
南青冷眼看她:“若是我說我不屑呢?”
這種沒心沒肺的模樣令顏玉十分惱怒,她終於剝開她和善的臉孔。
顏玉衝南青怒道:“所以說你跟那些男人一樣,負皇子一片深情。你們都肮髒,惡心,狼心狗肺!”
南青望著她沉默片刻:“你是不是想殺了我?”
顏玉別過臉去,不語。
南青輕歎一聲,再不看她:
“這世上真情難覓,抓住了的話就不要錯過,沒有什麼可以輕易重來。人生很短的,這一輩子與一個人白頭相守就足夠了。”
“替我轉告你主子一聲,不要再等了。與我綰發執手的,隻有那一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