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 咬舌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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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雲水間內。
    春光乍泄。身著褻衣的男子一張眼,迷迷蒙蒙的,眼前是放大了的玄衣男人冷肅的臉。
    暖卿一驚,撐起半邊身子:“寒臣?為什麼你會在這裏?”
    寒臣凝視他半晌,不做言語。暖卿低眉沉思片刻,忽地驚喜地抓住他的手腕:
    “可是公子要見我?”
    寒臣頜首:“對。隨我走吧。”
    暖卿歡歡喜喜地快步下床,赤著一雙腳,在衣櫃裏賣力地翻找。他扒開一件件衣裳扭頭對寒臣笑得歡快:
    “寒臣,你說公子要見我,我該穿怎樣的衣服好呀?鵝黃色的,灰色的?還是這件有腰封的?”
    “你說,要穿什麼樣的衣服,公子會更喜歡?”
    寒臣別過臉去不看他欣喜若狂的模樣,站起身來走出門去:“你隨便挑吧。”
    他掩上房門的時刻,垂首淡淡道:“但在這之前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南公子不見了,這件事與你有逃脫不了的關係。”
    清晨時分,別致的房屋內,窩在床榻上的南青一睜眼,眼前是全然陌生的環境。
    南青猛地躍身而起,在身上摸索片刻,一切安好無損,唯獨缺了可以用來防身的工具。
    南青又驚又疑。在昨日最後的記憶裏,是隔得遠遠的那青樓女子的尖叫聲,與鼻間隱隱約約的,濃鬱甜美的花的香氣。
    中招了。
    他正暗自懊惱,耳畔突然推門聲起。
    “誰?!”
    來人是位十七八歲的少女,桃紅羅裙,梨渦淺笑,麵容溫和可親。她小心將手中的盛著水的銅盆一放,抬頭朝南青笑道:
    “公子醒了?我是侍奉公子的婢女顏玉,公子喚我玉兒便可。”
    顏玉笑笑,將手中的手帛擰幹遞於南青。南青看她片刻,沉聲道:
    “你家主子是誰?”
    “我家主子是誰,公子等會自然會知道。在見我家主子之前,還請公子先行洗漱一番吧。”
    “哦?”南青接過她的手中的巾帛,突然懶懶挑眉道:“那抱歉了,我沒有清晨洗漱的習慣,你現在便帶我去見你家主子吧。”
    顏玉不覺稀奇惡心,她淺淺笑道:“那可不行,我家主子生性潔淨,從不收不幹不淨的男人。”
    “嗬。”南青在她的謙卑的語氣裏嗅出了嘲諷與鄙夷的味道,他斜眼看著眼前的女子:“你家主子一定出身富貴,並且有收納男人的變態癖好。”
    “他一定出身皇家中人並且小有潔癖,出手下作。”
    “既然如此,那便請姑娘提前替我向鍾皇子問好了。”南青看著顏玉愕然的表情,淡淡轉過身去:“這樣又變態又古怪的人,除了你家主子,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南青居住的裏屋內裝有銅管,鍾楚行在廳內清楚地聽見他那番嫌惡鄙棄的說辭,不禁自嘲一笑。相見並不多時,在心心念念的人眼裏,他居然是這樣惡心的存在。
    鍾楚行看著眼前的人在麵前毫無顧忌地嚼食著點心,不覺笑得苦澀。他恣意懶散的姿態,微微翕動的水紅雙唇,在他眼中都是誘惑美好的模樣。
    他望著南青許久,南青卻從不抬眼看他。鍾楚行啞聲道:“你不怕這飯菜中有毒?”
    南青吃得很歡暢,甜美的糕點在嘴裏被塞得鼓鼓囊囊:“怕啊,怎麼不怕。但像你這樣的人,想用下作的手段隨時都可以用。我又何苦為難自己?”
    “哈。”鍾楚行心裏越加失落,“我給你的,就是這般印象?”
    “那倒不是。”南青終於抬首看他,“鍾皇子出身富貴生性風流,不近女色唯好男色,今年年方二十六,淡泊名利與世無爭,不願參與皇位之爭。去年冬至遭暗衛追殺,暗自逃來樹河避難。你還要更全麵一點的資料嗎?”
    鍾楚行望著他沉默一會:“你知不知道,你剛才說的這番話,隨時夠你死一萬次了。”
    “那又如何。”南青正視他,“你能抓我來這裏,就證明你時時刻刻監視著唐月門。就憑這一點,你我遲早針鋒相對。”
    鍾楚行棱角分明的臉上終於浮現出淩然的神色,錦衣的皇子一雙星目眸光沉沉:“隻憑這一點嗎?”
    南青直起身來,桃花眼裏隱含怒氣:“你想說什麼。”
    “你怕我威脅到唐念君,對不對。”鍾楚行眸光冷厲:“你怕我威脅到那個人,檀越,前朝檀山遺族的聖子,對不對?”
    一雙的骨節分明的手緊緊駕上了他的脖子。
    “哈。”鍾楚行抬起下巴,望著頸項上那隻纖白的殺意盈盈地手,笑得不動聲色:“告訴你南青,你的出現對我來說是個意外。至於檀越,就像你遲早要殺我一樣,他也是我遲早要除掉的對象。”
    脖子上的力道越來越緊,鍾楚行吐字艱難:“人都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但我既要除掉他,也要得到你。對我來說,魚與熊掌,我最終都會得到。”
    南青冷笑一下放開了手:“人越貪心,失去得越多。魚與熊掌不但不可兼得,想要得越多,偏偏會一個也得不到。”
    “是嗎。”鍾楚行站起身來冷冷看他:“那我告訴你,我想要得到的,我現在就可以得到。”
    南青再不屑抬頭正視於他:“下作。”
    “不。我隻是,情上心頭了而已。”
    鍾楚行突然一把扣住了南青的下巴,牢牢扶住了他的肩頭,在南青錯愕地眼神裏,一雙火熱的唇侵向南青的雙唇。
    “呃——”血沫橫飛。
    鍾楚行皺眉捂著自己受傷的唇舌,望著滿嘴鮮血的人笑得嘲諷:“怎麼,本皇子這點恩惠,就讓你受寵若驚了?受不起了,還想咬舌自盡?”
    “呸。”南青吐出一大口的血沫,抓起桌上的茶壺就往嘴裏灌。
    他揚首看著那滿眼怒意的男人,眼角鄙夷地挑起:“咬你的舌,盡你的命罷了。”
    “當真是,不能更惡心。”
    鍾楚行居高臨下地注視他片刻,眼中眸光閃爍陰晴未定。他忽然轉身離去,南青聽見他臨走時輕柔的聲音:“照顧好南公子,莫讓他受了委屈。”
    南青垂著頭將壺裏的茶水倒了個幹淨,嘴裏的血腥味令他惡心。他對著鍾楚行略顯滄桑的背影淡淡道:
    “並不是說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世上沒有誰會輕而易舉許你一顆後悔藥。”
    錦衣華服的男人頓了一頓,繡花珠簾悄然放下。今夜無風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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