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東西進入他身體以後，當真一點傷害也沒有嗎？”
    鍾楚行捧著一個銅盞凝眉道，憂心忡忡。
    烏衣的蠱師垂首，答得誌得意滿：“除去要放人的一點血之外，不會對人造成任何傷害。”
    鍾楚行皺著眉頭看著盞中扭動著的鮮紅的蠱蟲，那奇形怪狀的蟲子正慢悠悠地伸展著頭上兩對黑紅的觸須。
    乍一看去，叫人膽戰心驚。
    “我隻是想讓他忘記以前不好的記憶而已。”鍾楚行抬首合上蓋子，麵上略有神傷。
    “一定不能傷害到他。”
    “這是在下最得意的作品。”烏衣的蠱師慢慢抬起頭來，蒼白的臉上勾起唇角，笑容顯得分外詭異：“我敢用我的性命擔保。”
    “……”鍾楚行沉默一會，轉頭將銅盞抵給蠱師：“到不必要的時候，我遲早會把這個東西拿出來的。”
    蠱師領命：“悉聽尊便。”
    光線黯沉的房內聞誰一聲輕歎：
    “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
    南青在塌上微微闔著眼，氣溫偏涼，天色未亮。他還睡得有些迷蒙。耳邊有推門的聲音悄悄響起。
    細碎的腳步聲在一點點靠近。
    南青還半睡半醒，呼吸溫和，清俊的臉上嘴唇微翕微動，睫毛悠然上翹，睡意迷蒙的模樣，平添了幾分安恬靜謐的味道。
    當真是，勾人心魄。
    鍾楚行輕輕撩起床簾，注視著他安恬的睡顏。他怔怔地探過手去，想去撫一撫他棱角分明的臉。
    霎時間。
    明明睡得安穩的那人忽地豹眼一瞪，一雙桃花眼裏黝黑清亮，光芒大放。在鍾楚行愣神的片刻，探過去的手已被人牢牢扣住，力道之大，扭得鍾楚行一隻肩膀都隱隱作痛。
    南青濃眉一皺，聲音低啞：“鍾皇子清晨造訪，不知所謂何事？”
    鍾楚行爽朗地笑笑：“清晨造訪，自然是請南公子共赴早宴了。”
    南青看他一眼：“一會兒便到。”
    “若是鍾皇子沒有偷窺別人更衣的癖好，還請好走，出門不送了。”
    鍾楚行笑笑，不置可否，轉身跨出門去。
    南青戒備地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悄悄卸下周身的內力來。他嘟喃一句：“真是讓人一個覺都睡不安穩。”，便開始動手解褻衣的扣帶。
    南青脫下褻衣，慵懶地伸伸腰：“好吧，吃飽喝足才有底氣闖出去。”
    他光裸著上身，把椅子上的裏衣拾起，窗沿流瀉下來的春光，勾勒出他腰部完美白皙的曲線。腹部肌肉精瘦而矯健，襯著他一襲傾瀉至腰間的羽白的發，朦朧斑駁的光線中，美得不似凡間人。
    南青歪著頭給自己套上衣服，他暗自懊惱地想著，這次完蛋了，這麼久不回家，我家檀越該有多生氣啊。
    他想象著檀越那副嚴肅又氣惱的摸樣，幽邃如星的丹鳳眼裏，定是裝了滿滿的責備與牽掛。好想伸手去摸他皺起來的一雙劍眉，那冷凝卻溫柔的樣子，能把我整顆心都吞了去了。
    “嗬。”南青下意識地揚起一抹微笑，“要等我回來啊。”
    他一邊笑著念著，攬上衣裳的瞬間，後腦忽地感覺一陣涼意。
    房間裏還有人？！
    南青一驚，手肘猛地朝後搗去。但那已經來不及了，還等不到他回過頭去。一雙手已被身後的人一把剪住。
    背後的人不但偷襲，而且慣常施藥——有什麼熱辣的液體從南青的手臂上滑過，被綁住的一雙手很快失去了知覺。
    “卑鄙！”
    南青憤憤回頭，還不等他看清來人的樣子，一陣詭譎的香氣過後，他很快喪失了所有的知覺。
    他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