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大事的時候門口是不站下人的，為了防止人聽牆角。因此肖氏站了一會兒也沒人通報，她聽到這裏險些氣急攻心。
    明明是她懷胎十月生了個聰明懂事的女兒，憑什麼叫那於氏占了去？白白便宜了她不說，女兒現在親娘都不認，要她知曉自己的身世，搞得像被誰給脅迫了似得。聽得肖氏向來軟弱怕事，現在卻為了女兒滿腹怒火，但終究不是女兒的錯，女兒還小，肯定是於氏教導無方。
    然而她未想過，女兒要是被她養著說不定就不是這麼個聰明懂事的模樣，就算是天生聰明沒有後天教導也是枉然，何況陳落落資質不過平平，如今的模樣還不是因為於氏的諄諄教誨。
    她稍整神色，推門走了進去，臉上還要帶著有禮的微笑。
    “老爺、夫人喚妾何事？”目光看見撲在於氏懷中親昵不已的女兒，心中一痛，臉上有些不自然，但是卻做出著急的樣子問：“大小姐哭了？可是摔著了？”
    陳落落不願意去看她，隻埋首在於氏懷裏，心裏仍舊是不可置信，這個人怎麼會是自己的母親呢？
    也怪肖氏之前怨這怨那的，即使是家規如此，但她仍是覺得所有人和她女兒被帶走有關係，連帶著也覺得她和陳落落骨肉至親，憑什麼對於氏親熱至此，卻對她隻是尋常長輩？難道不應該是天生就覺得與生母親近嗎？因此對陳落落的態度也沒有像親娘一樣，交往中帶著些許疏離失去了純粹的母愛，孩子自然敏銳的察覺了，沒和她走得很近，連對祖母都比對她熱情，而現在她卻開始抱怨了起來。
    於氏先前也是帶著私心教導陳落落，將她培養成一個愛護弟弟的好姐姐，為自己的有文鋪路，能拉攏一個是一個。尤其他們家老爺將兒女一視同仁，以後陳落落未必不能分得一些財勢，然而現在，不管以後如何，至少現在她心中卻全是一片慈母之心。
    看見肖氏來了，於氏還不知道這事肖氏出了很大一份力，便還算平心靜氣的說：“落姐兒，你看，那便是你的生母了。”
    陳落落慢慢抬起頭，看見於氏眼中的鼓勵和一點點猶豫，她本能的認為母親不願意自己回頭。然後看向了父親，隻見父親神色嚴肅的點點頭，雖然是並沒有鼓勵的眼神，但是卻讓人莫名的安心了。
    至此，她才回了頭。
    就像是第一次看見肖氏一般，往常從沒將她當成母親。除非皇室，不然哪家的妾室在少爺小姐麵前不是奴婢？即便是親生，人前也是這樣。
    肖氏作出震驚的表情，看著陳落落的眼睛裏帶著濃濃的殷切，這倒是發自肺腑，雙手顫抖著，手裏的帕子險些抓不穩，養在於氏名下，女兒出落得像菩薩身邊的仙童一樣伶俐，她是許看不許摸，現下恨不能伸手將陳落落摟進懷裏喊幾聲我的女之類的話。
    陳落落的手還緊緊攥著於氏的羅裙，慢慢鬆開手，又看看於氏，看到父母的表情，知道這個非認不可，隻好轉身向肖氏走去，小聲地喊了聲娘，喜得肖氏顧不得規矩往懷裏一撈就開始大哭大笑。
    “是個想女兒想魔怔了的。”窗子外聽牆角的陳老夫人撇撇嘴，聽那聲音撕心裂肺，可不是魔怔了嗎？是認了女，而不是死了女，怎的哭成這樣？
    這事也怪陳老爺夫妻，非說孩子太小，不能說誰是生母。
    不過也好，現在說了，省得以後孩子定了性，再告之生母是姨娘怕姐兒瞧不起，如今說出來，還是可以慢慢教育，讓她對嫡庶之分看得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