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仇人施以恩情的感覺很特別，
    你被他折磨得累死累活，
    他突然遞給了你一杯水。
    這種小恩惠，是做給別人看的？
    裝好人，假惺惺！
    你心裏的圍牆剛軟化了一點。
    接著又被他的辱罵、和虛偽摧毀的一幹二淨。
    你對自己說他隻是個賤人，賤人而已。
    單純的恨比討厭中又帶著感激的心情容易很多。
    ————————————————————————————————————————————————————陳城
    舊電影般黑白的片段，以及自行車鏈條的摩擦聲，陳城站在斑馬線中央，四周的人群熙熙攘攘，從一邊走向另一邊。
    男人的聲音在這時響起，“陳城，爸爸在這裏。”
    黑色的燈線絨褲子，白襯衫，頭頂鴨舌帽的男人衝陳城揮手。
    “爸爸”，陳城飛快地跑到男人身邊，抱住他的腿撒嬌。
    陳民彎下腰，抱起陳城，坐在自己的肩膀上，他抓住陳城的兩隻手又搖又晃，“坐飛機咯！坐飛機咯！”
    陳城“咯咯咯”地笑出了聲。
    畫麵一轉，視線裏隻剩下嵌在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陳民麵無表情，陳城控製不住自己，他伸出雙手想像小時候一樣牽住父親的手。就在手指觸及照片的一刹那，陳民流淚了。血一般的淚珠爭先恐後地冒出來，把照片染得一片血紅。
    眼淚落在陳城的手指上，是如同廢水一般滾燙的溫度。
    陳城被這近似乎於真實的灼熱疼痛所驚醒，他從床上坐了起來，冷汗濕透了睡衣，那種濕漉漉又黏黏的感覺讓人覺得很難受。
    肚子上傳來一股沉重的壓力，陳城掀開被子一看，是賀小少壓在他肚子上的一條腿，他的呼嚕震天響，睡得像隻死豬。陳城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腿移開，放進一旁的被子裏。
    就算把他拖出去買了，他也不會知道吧。賀家的小少爺可是值很多錢呢！陳城陰暗地想。
    是感受到來自身邊的強大怨念以及惡意了吧！賀馳的呼嚕聲逐漸減弱，他揉揉眼睛，睡眼惺忪，望向陳城道，“怎麼還不睡？不是說明天要早起嗎？”
    陳城任命地乖乖躺下，要是惹怒了這祖宗，怕是這一夜都不好過。他閉上眼睛，一臉“我已經睡熟了”的表情。
    極其不幸的是，賀家小少爺有個不為人知的毛病，那就是絕對不能從睡夢中將其喚醒，一旦他非自然醒，這一夜都會像有上百隻螞蟻在身上爬一般的翻來覆去。
    這回睡不著的換成了賀馳。
    賀小少用胳膊肘捅捅身邊的人，說：“喂，睡著了嗎？聊會天？”
    就算是睡著了也會被你捅醒的，有點自覺好不好孩子。
    陳城皺起眉頭，睜開眼：“幹嘛？
    小少索性把整個身體都轉向陳城，“隨便聊聊。喂，我說，你爸媽呢？我怎麼沒看見。”
    陳城悶在被子裏，低聲說，“死了。”
    賀小少無所謂地說，“人總會死的，早晚的事兒！”
    陳城一把抽出了墊著的枕頭，用力抽到他臉上，“你怎麼不去死。”
    賀小少丟開了打在臉上的枕頭，幹巴巴地答道，“我已經死過一次，不能再死第二次。”
    陳城終於體會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無恥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了。
    賀小少頓了頓，道：“喂，說點什麼吧。說點兒什麼都好。”
    陳城的眼皮開始上下打架，隨口問道，“你是怎麼死的？”
    賀小少沉默了半響，開口道，“槍殺。”
    陳城爬起來凶狠地掐住他的脖子，“那你怎麼現在還活著！”
    不一會兒，手邊傳來響亮的呼嚕聲。陳城覺得他要瘋了，怎麼那麼不消停啊！他把自己扔回床上，閉上眼睛，接著他發現他nana的他失眠了。
    陳城微微抿了一下幹澀的嘴唇，眼前一片黑暗，輕輕的聲音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故事：“你還能死。我連死的機會都沒有。我多想死啊，死了多開心，活著一輩子窮。你不知道，窮就是最痛的苦。我一直在想，有錢就好了。有錢了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我爸不會死了，我們也不會被人挫著脊梁骨罵。說起來也好笑，我現在已經想不起來我爸爸的樣子了。隻知道，他被卡車撞死的。死之前窮，不停地在街上替妓女拉客，就是死在街上，也拿不到一分錢。死後，我媽又為了兩個錢，選了一分錢都不用付的海葬。我其實很想他，我很想爸爸，媽媽還有我，三個人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樣子。我們一起開始新的生活。不過，這個願望再也沒機會實現了。”
    “喂，雖然滿足不了你的這個願望。”賀小少說道這，頓了一下，像似下了很大決心，“但是你可以許一個願望，隻要我做得道，我都會滿足你。”
    賀小少說完，立刻用話堵住陳城的嘴，“喂，是你自己說得太大聲，想不聽到都難。”
    陳城點點頭，“那好吧，把你老子的錢都給我，這你總做得到吧。”
    賀小少撓撓頭皮，非常無奈，“做是做得到，就是要等上十幾年。”
    陳城滿肚子壞水，故作為難道，“要不你先發個誓，就說將來你老子的錢都是我的，不然就一輩子給我做牛做馬。”
    賀小少以四十五度角滿臉憂傷地看著陳城，“可是我不會發誓啊！”
    陳城：“我教你唄。跟著我念啊！！”
    賀小少：“哦”
    陳城：“我——額哼哼哼”
    賀小少：“我——額哼哼哼”
    陳城：“傻子，額哼哼哼就是你的名字，重新來一邊！”
    賀小少：“我——賀馳”
    陳城：“將來如果那到我老子的家產。”
    賀小少：“將來如果那到我老子的家產。”
    陳城：“一定無條件全額轉送陳城。”
    賀小少：“一定無條件全額轉送陳城。”
    陳城：“如違此誓”
    賀小少：“如違此誓”
    陳城：“一輩子給陳城做牛做馬，不得有半分怨言”
    賀小少：“恩恩呢嫩嗯嗯嗯嫩恩呢嫩恩恩呢恩呢恩恩”
    陳城：“所清楚點。”
    賀小少：“這是不是太狠啦？”
    陳城：“就是要狠一點。你又不會翻臉不認賬，怕什麼。”
    賀小少：“你真惡毒。”
    陳城：“快點！”
    賀小少：“你將來會娶不到老婆的。”
    陳城：“也不撒泡尿找找你自己。”
    賀小少：“不要逼我。”
    陳城：“快點。”
    賀小少：“一輩子陳城給我做牛做馬，不得有半分怨言。”
    陳城：“你……你去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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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個人，不是豬，不是狗。
    你罵我的時候，我也會難過。
    而你明知道這樣，還是不停地罵我。
    如果有機會，我會第一個毒死你。
    如果我們站在懸崖邊，我會第一個推你下去。
    你現在知道我有多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