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卷 濁然於世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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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一個人可以令你交心。
言箐他長大了,他愈發的俊美了,以往他是我的童子,伴在我的身旁,不離不棄,如今,他可以反駁我了,到底是我的軟弱還是他的成長。
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平靜如水,他一動不動的笑,眸子裏的光堪比那不爭氣的月光,妍麗中卻不似明亮,有些昏暗的意味。
隱約,他雙眼中透出來的邪魅氣質讓我初次感到了害怕,“言箐,你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呢?”
拂袖就要離去,卻在下一刻,被他死死的拽住,“公子,當初你並不想離開長安的吧?”
“你說什麼?”
“你嘴上說的不喜歡令狐洵,放不下崔大人,其實你最放不下的還是他,對不對?”
心底刷地一下閃過一絲恐懼,卻狠狠的扯過衣袖,鄙夷道,“與你無關。”
我們怎麼會到今日這種地步呢?言箐他明明是我最信任的人,是我從那時候起就唯一信賴的人。
母親把他帶入我身邊的那一天起,我就認定了此生他便是我唯一的相伴人。
他是可憐的,被母親好心帶入家門,他是幸運的,因為我對他沒有芥蒂。
而今……
令狐洵!
那個人,那個一心恨我的人,那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那個心胸狹窄的小人。
那個違背世間綱常倫理的非正常人。
靜,靜,就在我那一句沒有經過思考隨意甩出的話之後,他沉靜了。
悄然,我忽地覺得過分了,言箐他隻是在意我了。
也許,這種過分的在意顯得有些多餘了,更甚者,有些變味了,可我始終相信,言箐,他的心,還是那個最初懵懵懂懂,卻一心一心,忠忠誠誠為我的人。
“對不起,言箐。”
“嗬嗬、嗬嗬嗬。”他苦笑了一下,轉身而去。
月光,寂寥的散去,夜色,孤獨的長長漫漫。
我獨自一人,無心離去,卻也不知邁向何處,久久頓足,我想抬頭望一望天,卻早已揚不起脖子了。
酸,酸痛。
疼,疼的心烈。
我為什麼要離開長安?
表叔終究沒有給天子修書,他說,不能親理政務的官員不是好官員,依靠天子撐腰的官員終究會有倒下的那一日,而且會被摔得個粉身碎骨。
當下沒有覺得他這句話中的言外之意,待到兗州的百姓對表叔的政績讚不絕口的時候,我才懵懵的意識到了,其實,外放並非一件壞事。
政績得失,皆在一舉一動。
但是,在這如今的名不聊生年代中,我眼前仿佛呈現的是那個年代,那是一個動蕩的年代,戰爭使人們流離失所,賦稅使百姓一貧如洗。
我沒有經曆過那個動亂的年代,我沒有親身體會到那種親人之間抱頭痛哭,無助的眼神望向無窮無盡的天邊,黑暗視野中,一片一片的烏鴉呼嘯而來,耳畔充斥著的是戰場的廝殺聲,哀嚎中夾雜著不明悲喜的聲音,其實戰爭並非都是壞事。
有些人在哭,但有些人卻在笑。
勝利者謳歌,天經地義。
五月末,長安已經是轟熱的時候了,兗州因為臨海,炎炎中倒是有了絲絲的涼爽之意,陣陣細風拂過之時,我躺在草叢中,悄悄的閉上眼,鼻息間,滿是青草芬芳,泥土的氣息早已被這絲絲縷縷的淡香遮住。
我忽然就覺得異常的舒心,身邊沒了那些惹人心煩意亂的人,更沒了那些擾人心智的人,其實,這種生活,這種意境也是不錯的。
點點繁星,縷縷風聲,人生恍若春風,一場醉夢。
六月三日,表叔在在身體不適的情況下巡查村落,途中忽然暈倒,被送回府邸的時候,他已經昏昏沉沉的了,我看著那些下人匆忙的腳步,聽著那些抽噎的聲音時,再也不能抑製的,悲楚,痛楚,酸楚,一一湧上心頭,長廊邊上,似乎不經意間,卻在上天注定中,我卻瞥見了那個笑容,陰森森的,讓我在這六月初的空曠之地感到了寒。
他?
我剛想捕捉那個寒笑,身旁卻倏地閃過一人,“公子,崔大人讓你去一下。”
言箐的神色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慌張,他的節奏也是我第一次見的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