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郎，他在等你，他需要你。”令狐緒很少在我麵前說起令狐洵，除了上次在洛陽那晚的事。“不要退縮，不要逃避，擺放在你麵前的道路，你無從選擇。”
    這是為了他，令狐緒第二次請求我了。
    他的請求沒有一個人能拒絕，他的眼神沒有任何人能逃得掉。
    水雲閣前方的牡丹正在醞釀中，有些卻早已盛開了。像是向我招手一樣，歡迎我的再次到來。
    我輕輕推開房門，裏麵靜寂的可以聽得到我的腳步聲，偶有輕風拂過，細長且柔的帷幔被吹開，我看清了那個在溫柔鄉裏沉淪的人。
    他醉醺醺的，輕晃著步伐，迷離的眼眸，唇間還在輕輕吟唱，“昔日繁華子，安陵與龍陽；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輝光；悅懌若九春，馨折似秋霜；流盼發姿媚，言笑吐芬芳；攜手等歡愛，夙昔同衾裳；願為雙飛鳥，比翼共翱翔；丹青著名誓，永世不相忘、、”
    癡人，瘋子，卑賤，低俗，我罵著走近他，卻在他的歌聲裏漸漸迷惘下去。
    這首《詠懷》不是不美，不是不妙，不是不哀傷。
    隻是…
    剛想要去細細欣賞，卻被他突入而來的懷抱束縛住，“梓郎，你來了，你舍不得我，是不是？”酒盞清脆的落在地上，回音響徹滿室。
    “令狐相公，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不，梓郎，你想離開我，你想要離開令狐府，是不是？”他的語氣帶著斥責。
    “不，令狐相公，你聽我解釋，是恩師資助我進京的。”
    緊緊箍著我的手臂鬆了幾分，我趕緊逃開，正了正衣衫，“令狐相公，恩師他是一片良苦用心，我來令狐府也有四年了，恩師知我想要考取功名，如今正趕上新君，朝中一片新氣象，恩師便支持我進京考試，所以我才要離開這裏的。”
    “那你還會回來的嗎？”他急問道。
    我卻不知怎樣回答了，若是考中之後，那便是另外一方天地了，出人頭地，想要回到這裏，卻並非是易事。
    留在京城的機會居多，入主秘書省也是我的宏願。
    “你說，是不是，你是不是不想回到令狐府了？”他搖著我的手臂。
    “令狐相公，你又何必強忍所難呢？”我掙開他，“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哈哈哈。”他笑的腰肢亂顫，“李梓郎，你若是想要官位，盡管說來，何必自己這般呢？你明明就是借口想要離開此處。”
    “令狐相公，人各有誌，我李梓郎此生所願，考取功名，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但絕對不會依仗權勢，攀附權貴而獲得官位。”
    “好，梓郎，那如此我便依你，不再強迫，你敢在此處立誓，此生再也不會依附權貴了嗎？”他忽地正經了起來，卻令人有些膽顫。
    頓了頓，我十指合心，“我李梓郎今日在此立誓，此生絕不攀附權貴獲得官位，即使窮困潦倒也絕不向權貴低頭，若違此誓，注定飄蓬一生，無所歸依。”
    眼眶內的淚水在打轉，從此之後，我再也沒了一個可以真正依靠的人，即使令狐楚是我的恩師，是把我帶入正途的恩師，可是，這個人，卻是逼迫著我走向絕望的根源，我恨他，就像他恨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