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27歲  四十一、失去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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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町臉上起了好多痘痘,給了她早起不化妝最好的借口。劉瀟嘖嘖連歎,說筱町你這算是返老還童吧,青春美麗痘啊!
    去外地出差,正趕上當地老同學拍婚紗照,她前前後後跟著忙了一天,最後合影還是忍不住拿手捂住了臉。回來被劉瀟笑話了一周。
    日子還是流水一樣的過,因為有人正努力而刻意的遺忘著什麼。隻是在日夜交替的時候,昏黃的落日總是那樣感傷,不冷不熱的虛虛懸掛,就像胸中那顆夠不到底的心。
    黎雨去找劉浩沅算賬,又準備找馮誌玨理論,被揍了一拳的劉浩沅死死拖著他不撒手。劉浩沅捂著肚子,暗暗提醒自己以後真的不要惹這個小霸王,知道他肯定留了力氣,但即使是三分力,也夠他個文弱書生吃上一壺了。
    黎雨也明白自己講不出什麼道理,沒有硬氣多久,便垂頭喪氣癱倒在三千的沙發上,劉浩沅擦著滿頭汗,偷偷檢查了一下自己腹部,許久才安下心,背對著沙發上那攤泥拉了拉衣襟。
    “對不起。”不知過了多久,黎雨跟病了三天似的,啞著聲音道歉。
    劉浩沅下意識遠離一步,慘白一張臉假笑:“說好的,我認栽。不過,話說回來,交往就是兩個人的事兒,多個軍師算什麼?要不是我姐把我往火坑裏推,我肯定不參合。”
    “那現在怎麼辦?”
    “現在誰都不要再說話,就是幫她。”
    “她那麼傻……”
    “遇上感情,誰都不聰明。”
    “真想看看你什麼時候傻一傻。總覺得,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世界裏辛苦,就你一個人看戲。”
    “我傻的時候啊……謝謝你誇我聰明。”
    “喂,前半句話不能說完?”
    “不能。“
    黎雨又想揍他了。
    劉瀟下午要去見郭晟的父母,為此她激動加緊張了一天,筱町細語安慰半晌,劉瀟也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沒有過多表現什麼,一到下班時間就腳打後腦勺的溜了。筱町有些愧疚,自己不應該這麼敗好朋友的興致,隻是……
    白天越來越短,下班後馬上回家,天色便已擦黑。筱町沒有吃飯,有氣無力的爬上樓,看著扭曲的門鎖,越感無力,蹲下去,慢慢的,緊緊的,抱住自己。
    房門門鎖部分已經被撬的變形,地麵上滾著莫名的碎屑,有風穿過,門扇隨風微晃,那是一個魔鬼,對心情黑暗的筱町發出最後一擊。
    “哪個混蛋不得好死!!!”
    樓道嗡嗡的回響,筱町淚如雨下,抽著氣,感覺自己馬上就會窒息,再也醒不過來。
    警察趕過來的時候,筱町已經用光了所有紙巾。簡單的問詢幾句,兩位警察就帶上手套鞋套進了屋。等了片刻,聽到警察叫自己進去,筱町才深吸一口氣邁開腿,手指觸碰到門板的時候,抖得厲害,深呼吸幾次才走過門檻,小腿幾乎開始抽筋。
    警察解釋已經采集過腳印和指紋,現在要她看看有哪些財物損失。年紀大些的警察擔心的看著她,說:“要不叫親近的人過來陪你,小姑娘遇到這種事……”
    “他們,都忙。”筱町僵硬的回答,開始默默的收拾淩亂的屋子。
    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不見了,連帶著一直擱置在後麵的電腦包,她記得包裏還有一塊大容量移動硬盤,電源插座被塗抹的漆黑,應該是警察在這裏采了指紋,她的電腦常年插電源使用。同樣漆黑的地方還有衣櫃把手,衣服亂翻成一團,一堆畢業證學位證等各種證件散亂在地上,而曾經放置他們的背包不見蹤影。抽屜裏倒是不那麼狼狽,自己寶貝的那些CD周邊之類想必也入不了人家的眼,隻有舅舅送自己的玉鐲子和畢業同學送的水晶不翼而飛。床上最是狼藉,枕頭掀翻在地,床角皆被掀起,可惜筱町沒有在這些地方藏東西的習慣,就那麼幾張銀行卡還總是帶在身上,屋子裏一毛錢RMB也沒有。
    沒多久,房東夫妻也來了,安慰了筱町幾句,趕緊找人換門換鎖,混亂的間隙不忘感慨一句“現在的人啊……”
    損失說大不大,換算成金錢不過小一萬,坐在警察局的辦公室,筱町仔細回答著丟失的每一樣物品的價值,此時的她已無悲無喜。畢竟,她沒有辦法說,電腦裏麵她的幾十萬字文章不見了,硬盤裏所有的論文和設計稿子不見了,自己辛辛苦苦攢下的近十年的視頻資料不見了,大學最好的朋友唯一的念想不見了……她賴以生存的精神支柱不見了……
    這些東西能值多少錢?
    這些東西不值錢,因為這些東西花錢也買不到。
    做了筆錄,拿了回執,警察提醒她,“越到年底,家裏家外越要注意財產安全”,然後,禮送出門。
    小地方的派出所,失物價值又不夠大,筱町知道是沒什麼希望的。回到房子,房東竟還沒走,濃妝的姐姐拉著她就往小區門口走,她丈夫一言不發的跟在後麵。
    “姐跟你說,這事兒還是有希望的,前兩年小區新裝的攝像頭又不是擺設,咱們找門衛調監控!”
    筱町覺得這似乎是警察的工作,忐忑之餘給派出所掛了電話,警察說的“句句在理”:“現在這種案子太多,人手不夠,你們要是能在監控上發現線索,就把那段視頻刻盤送過來,我們會處理的。”
    本來筱町以為警察機構似乎是有個視頻組的,不過現在看來,或許沒有,或許,隻有刑事案件才有?
    反正,嗬,嗬。
    總不好打斷房東姐姐的熱情,於是三個人和一個門衛大爺擠在幾平米的門房裏,開始了漫長的視頻回放。
    懷疑對象是兩個灰衣人,視頻不是很清楚,何況兩人都帶了帽子,看不清臉,他們是在中午左右作案的。首先一個人出現在筱町樓下,探頭探腦一陣後打了個電話,等來了另一個,兩人一起上樓,沒過幾分鍾,兩人又出現在樓上,一人背著筱町熟悉的背包,鼓鼓囊囊。兩人未作停留,很快消失在監控死角,再也不見。連帶著筱町的希望,再也不見。
    到刻盤完成,將近午夜,查看視頻耗費了三人所有的精力,房東看著萎靡的筱町,打趣說著應定要幫她找個好老公,然後租給她城東的大房子,那裏才安全,筱町機械的應著“好啊好啊”,竟也沒多說一句。
    房東主動承擔將光盤送去派出所的“重任”,筱町也避免了再次麵對警察的難過。
    時鍾的指針顫巍巍的跑向淩晨,筱町坐在床上,望著鍾麵數字的視線逐漸模糊,就像監控畫麵中開始漫揚的雪花白點。筱町狠狠的打了個寒顫。
    擔心,害怕,恐懼,知道直到再也坐不住,筱町幾乎是四肢並用的爬下床,扒著臥室的門框警惕而絕望的看著陌生的防盜門。新裝好的門還帶著特有的金屬味道,混雜著四周黏膠的刺激性氣味,慌忙塗抹的牆隙凸顯著新灰的蒼白,就像熊孩子拙劣的塗鴉,筱町似乎能聽見它在獰笑。
    正對著新門,筱町抱膝坐在冰涼的地板上,仿佛這樣才能守住心底那一點點的安全感。四寂無聲,手機來信息的動靜格外響亮。
    是劉瀟的短信,報告今天晚上成功攻略未來公婆,字裏行間透著粉紅的喜悅。筱町牽起嘴角,蒼白的笑了笑,隨即想到劉瀟看不到,馬上編輯回信,仔細注意著自己的語氣,寫寫刪刪寫寫刪刪。
    “恭喜。不過這麼晚了我好困,明天聽你彙報,準備好稿子吧!”發送。
    筱町覺得,自己真的是太煞風景了。抬頭,繼續看著新門,看門上還未撕下的薄膜,泛著冷光的門鎖,鎖匠許是著急,鎖扣周圍很多劃痕,她忍不住抬手觸到鎖扣,打開,鎖死,再打開,再鎖死,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確定這門真的已經被鎖的好好的,不會被人從外麵拉開。白灰還泛著水泥透出來的濕意,筱町輕輕用指尖觸碰,留下一個淡淡的凹痕。
    筱町有點受不了自己的神經質了,她怕自己會這樣子直到發瘋。她後退幾步,繼續和原來一樣坐在地板上,按亮手機屏幕,開始翻找通訊錄,帶著點拚命的意味。
    當看到馮誌玨的名字時,筱町幾乎是下意識的按了通話鍵,看著抖動的頭像,她盯著自己顫抖的手指,呆愣著,直到聽筒裏傳出男人的聲音。
    筱町將耳朵靠近手機,對麵的聲音嘈雜,有女孩子咯咯的清脆笑聲。筱町拉開手機看了眼時間,又靠近。
    “喂,筱町?有什麼事嗎?”
    有什麼事嗎?有什麼事嗎?是這個樣子的嗎?以前接連不斷到令自己心煩的電話是這個樣子的嗎?自己心煩是因為明明沒什麼事情可還是電話不斷這種情況吧?筱町覺得這種電話比從前自己討厭的那種閑聊的電話更加討厭,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的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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