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歎息鎮魂曲 ACT10:再遇於別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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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尼古拉斯的房間待了很久,卻始終不見他們回來,出去尋他們,卻發現整個偌大的劇院地下室,卻不見任何人影。
周遭密封的窗戶似乎有微弱的光芒透過縫隙照射進來,我才明白原來是天亮了。
我躡手躡腳地離開寂靜的地下室,朝劇院的正門走去,如果就此走向光明,我是不是就不用回到黑暗中,但是我就此離去,便再也沒人能護我周全。
守門的侍衛本能將我攔下,卻在看到我時有些驚呆了,問道:“您是……哈利斯小姐嗎?”
我笑著說:“是,或是不是,我隻是想去買些東西,很快就回來的。”
最後,他們默許讓開,因為我姓哈利斯,在這裏沒有人能夠阻我。
希特蘭的白天洋溢著春天的氣息,這的一花一草都是熱戀中男女們的見證,美好而又幸福,人的一生短暫無比,所以他們都珍惜活著的每一天,不像我們,時間是用來揮霍的。
毫無目的地漫步於街上,腦海中不斷地回蕩著尼古拉斯的那句話,“她是我生命中的全部,也曾許諾過,要永遠呆在我身邊。”
腦海中不斷閃過昔日的點點滴滴,突然間發現他們的音容笑貌,其實都不屬於我的,對吧?
現在回想起來,西爾維婭那時說我金發碧眼,是幸運還是不幸,原來是這意思,原來海倫兒也是金發碧眼,那我的存在就是僅需做一個行屍走肉陪伴著他們。
這百年的時光,為何竟是如此孤獨與寂寞,永無止境的時間,是我厭倦的永恒,真不明白為何有人願出賣靈魂去換取一個不老不死的無趣人生?還是一個一旦死亡就飛灰湮滅的結局。
想到這,無奈地笑出了聲來,莉莉小姐,你的死,其實是種解脫……
“姐姐,你在哭嗎?”
熟悉的聲音從我耳邊響起,我停下腳步,定睛一看,站在麵前的是似曾相識的男孩子,深棕色的頭發還有一雙碧綠的眼睛,映著對未來的希望。他見我怔住的樣子頑皮地笑了,說:“姐姐怎麼就我忘了啊,你前陣子還救過我啊!”
我突然想起在可裏芬偷祭品的少年,此時的他沒有了驚慌和恐懼,有的是多一份可愛純真。
看到他這般模樣,我是多久沒看到活生生的人了,不禁衝他一笑,他卻笑的更開心,“這就對了,女孩子要多笑點才漂亮。”
“謝謝!”我撫摸著他頭,說:“你怎麼一個人會來到希特蘭,要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可以告訴我,我……”
“姐姐。“
少年打斷我的話,他的目光黯淡下來,有些痛苦的神情浮於他臉上,“我生母去世得早,繼母不喜歡我,將我趕了出來,我便開始一個人流浪,也不知道為何就到了希特蘭,他們都說希特蘭的人憎恨流浪漢,我就東躲西藏,害怕再遇到凶神惡煞的人,還好遇到的是你……”
還未等他說完,我緊緊地抱住了他,在他耳邊輕輕低語著:“別怕,有姐姐在……”
“能見到姐姐就沒有什麼可害怕的了,隻是為什麼姐姐你再哭呢?是不是與安達一樣被人討厭?”男孩那雙堅定的眼睛深深地打動了我,已經不知有多久沒看到這麼真實的人了,不管是他們還是我,都不再是自己了。我苦笑著,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因為我不知道,沒有存在感的人怎麼會被人討厭?
這一天,我拋開一切,與安達漫步於希特蘭的大街小巷,年齡相差甚遠的我們像極兩個不諳世事的孩子,街頭的一景一物都令我們感到無比好奇,有趣。
我似乎看到了未來,看到了自由,更多的是看到了希望,而他緊緊拉著我的手,從掌心傳達的溫暖讓我感到自己還是真實的。
我想我開始明白以後的人生要怎麼去尋求了,不死者的命運也應該活得更精彩,我不像他們,我有我的存在,胸口那顆心依然跳動,動脈仍然活躍,血液暖暖地流淌在我的全身,我還可以做回人類,能夠去追求活在朝陽下的自由。
一直到傍晚時分,我不得不回劇院,然而安達看著我的神情略帶悲傷,他問我:“姐姐,我們會再見麵吧?”
“一定會的!我叫伊麗莎白!”沒有報上罪惡的姓氏,在安達麵前我想做回當初的自己。
說罷,我便放開了他的手,雙雙道別,期待未來的再次相見。
回到希特蘭大劇院已是晚上,天空不見星影,獨有一輪圓月散發著清冷的光。
“去哪了?”
冰冷的口吻回響在耳邊,我望過去,尼古拉斯一身白衣依偎在牆邊,金色的長發與藍色的眼眸在夜裏熠熠生輝。
“悶著無聊去看看白天的希特蘭。”
“是嗎?”他朝我走來,“我不是叫你乖乖地呆在房間裏嗎?就算要出去也得跟我說一聲!”
我與他直視,緩緩地說:“你讓我等了你一個晚上還不夠嗎?”
尼古拉斯似乎未料到我會說這話,就連我也有些驚訝,他依舊笑著說:“這張臉不知迷倒了多少男人,身上全是人類的味道。”
我搖了搖頭,說:“不,我沒有那種本領,我今天真的很累,請允許我先回去。”
尼古拉斯的神情怪異,“伊,你……”
許久,他才說:“好吧!你先下去!”
我感謝他,便頭不回地走了。
一天的時間讓我明白了,即使是你給了我重生的機會,那我不是更應該要好好活著嗎?我有我自己存在的意識,那個作為奴隸的我,已經不想再重蹈覆轍。
回到房間裏卻看到阿魯卡多在哪裏喝著咖啡,“你怎麼在這?”
“等你啊!”阿魯卡多放下杯子,轉身抱住了我,“我從早上等到你現在,要怎麼補償我?”
“我又沒有叫你等。”
他稍愣了一下,隨後笑了,“一天未見,卻變了不少,說,什麼讓你改變了?”
我推開了他,他卻粗暴地將我扔到床上,欺身壓了上來,“伊,你全身都散發著人類的氣息,香醇到連我都快止渴不住了,更何況是我哥!”
我別過頭,不去看阿魯卡多,他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臉,“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
說罷他便起身,背對著我,“明天是《死亡之夜》的排演,你一定要來看。”
“我會的!”
我低下頭小聲地說了聲:“對不起!”
阿魯卡多猛地一個回身,將我緊抱在懷中,雙唇摩擦著我的頸項,我沒有拒絕他,讓他任所欲為,可他什麼都沒做,隻是緊緊地抱住我而已。
“伊,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終於看到最真實的你了。”
我驚訝地看他,阿魯卡多放開了我,用他那雙如同藍天般美麗的雙眼看著我:“海倫兒姐姐的作品一直都帶著自由,她渴望自由,盼望解脫,這百年來,我盼的就是你明白的這一天,我真的很開心。”
我有些不明白阿魯卡多話裏的意思,本想多問,他卻扮了個小醜的表情,不聽我一言,徑直地走出了房間,我望著他漸行遠去的身影,看起來不過是個少年,身上卻背負這血腥的一切。
隔夜是《死亡之夜》的排演,我坐在阿伽門德身邊,麵前是龐大的暗夜一族。
他們高貴、美麗且無比強大,身上散發的魅力幾乎打動每一個人,可對我來說,是恐懼不安,甚至死亡,我想我真的很害怕。
尼古拉斯和阿魯卡多穿著繁複豪華的戲服登上舞台,在場的每一位都朝他倆奠拜,充滿著敬畏之情,足以看出克倫格希斯特家族位於權威之際。
“若是海倫兒還活著,她看到他們應該很滿足了。”阿伽門德帶著希望自語著。
我聽後,卻說道:“父親,尼克說他一直在等著她的。”
“伊,你真是個傻孩子,海倫兒已經死了,那人類死後,她走進了陽光,尼克隻是不接受,所以覺得那不過是離開,事實上是永遠地離開!”
阿伽門德的話令我百感交集,在久到記不起的時光裏都無法忘記的人,怎麼可能會輕易地記上一個人,我永遠不過是他的一件作品,能做的就是呆在他身邊,愛他所愛,為他所愛。
他們在舞台上的表演精彩絕倫,我與他們在戲劇中相識,也在戲劇中相離。
克倫格希斯特一家的悲劇源於他們的父親,血族曾經的最高統治者,竟為一個人類女子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們的姐姐海倫兒也因愛上了人類,不惜與同族斷絕關係,陪著那人類過短暫的人生,直到生命的逝去。
海倫兒最後走進了陽光,再怎麼強大的她在萬丈光芒中不過是飛蛾撲火,最終灰飛煙滅。
能將吸血鬼殺了的是愛,對於他們來說,愛是罪也是罰,最後都走向了終結。
看到他們出神入化的表演,我的心也陣陣發疼。
阿伽門德雙頰也留下了淚水,海倫兒在他們心中應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吧!
“永恒生命上,一無所有。”尼古拉斯演役的海倫兒在最終幕對著黎明喊道:“為了最愛的人,我甘願了卻沒有盡頭的人生……”
孤獨,寂寞永遠都是永生史上的代名詞,它漫長,黑暗,冰冷無聲和空洞。
落幕前,在吟誦中悄然離去,在無數的候鳥中,有一隻沒有落巢,它迎向未來茫茫的天空,即使天空也遠不過它的旅程。
因為排演的原因,我很久沒有見到他們了,獨留我一人的晚上,孤獨寂寞。
暗夜下的永恒日子和束縛的人生已經讓我害怕了,我想起安達,想起走馬觀花的世界,若是走出這一步,我想應該是可以去尋找自由,尋找我重生過來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