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黃瀨涼太的語氣溫和，沒有絲毫責問的意思，俊雅的臉龐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反而透著一絲無奈的微笑。
    黑子哲也低頭不語，他知道這五師兄素來與他相處甚佳，就算是當年最決裂的一刻，他也毅然出手相助於他良多。對黃瀨涼太，他不及其他幾位師兄那般悲痛欲絕，但因為如今立場對立，他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淡然處之。
    忽然，就在黑子哲也出神的那一刻，黃瀨涼太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頓時自己與他周圍出現了一個奇妙的法陣，然而法陣外的東方詹以及門口大堆的下人都如同被定身般失去感官。
    “空間陣法？”黑子哲也一眼便看出這個陣型，不解的問道，“你要做什麼？”
    黃瀨涼太輕笑一聲，為現形的陣法固化咒印後方才垂下手解釋，“如今皇宮裏小赤司的耳目眾多，我要是不謹慎一點，隻怕我可吃不了兜著走。”
    作為當朝太尉，又即是風幽穀上清門第五名弟子，黃瀨涼太的身份自是有過人之處。他是帝光王朝著名的兵法家，所謂各類陣法異術自是無一不精。空間陣法乃是他最擅長的法術陣法之一，其效果便是凍結時間，隔絕法陣外一切感知。
    “你有話要對我說？”黑子哲也猜測。
    黃瀨涼太不置可否，從袖中拿出一隻綠色錦囊遞給他，上麵繡著淡雅的木蘭紋理，一看便是出自“天機”先生綠間真太郎之手。
    “這是，綠間君的錦囊？”黑子哲也驚訝道，他自然知道曾經這位二師兄擅長卦象占卜，後來也跟著赤司征十郎背離了師門，不過他卻不明白為何這名二師兄竟會送錦囊給他。
    “小綠間說，這錦囊能解你在皇宮一險，若非緊要關頭千萬不要打開。”黃瀨涼太說道。
    黑子哲也興趣缺缺的遞回給黃瀨涼太，平靜的說道，“請黃瀨君幫我謝絕綠間君，我不會呆在皇宮很久。”
    黃瀨涼太沒有接，臉上的笑容化為一片正色的說道，“小黑子，你既已選擇來到皇宮，那麼就沒有回頭的機會。小赤司來這麼一招，便是算準你會放不下必回來，他的性格，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若想離去，幾乎不可能。”說到這裏，望著黑子哲也麵色很不好，黃瀨涼太不忍的放軟聲音，“小綠間雖然喜歡故弄玄虛，但他這麼做一定都有他的道理。你且拿著，至於用不用，全在你的一念之間。”
    望著手裏的綠色錦囊，黑子哲也眉間的皺褶越來越重，“黃瀨君，你老實告訴我，赤司君，還有你們，你們究竟想要做什麼？”
    “方才赤司君在皇上麵前的行為和他說的話，恐怕整個皇宮都在他的操控下了吧。”見黃瀨涼太眉間一跳，黑子哲也更是心裏一沉，“如今他難不成是想要越權奪位？”
    先是叛門弑師，後是逆謀弑君，為何天下所有壞事，他都要做盡？
    如今的他……和當年的他，還是一個人嗎？
    想到這裏，黑子哲也心中苦痛不已。
    “越權奪位……”黃瀨涼太細細念著這幾個字，輕聲笑出來，喃喃輕言，“若真隻是這樣，也用不得小赤司這般煞費心機，我們這般……身不由己。”
    “什麼意思？”黑子哲也困窘問道。
    “沒什麼意思……”黃瀨涼太自知多言，適宜的打住這個話題，柔和的凝視著這名幹淨澄澈的少年，溫和的說道，“小黑子隻要知道，經後無論發生什麼事，小黑子都不要有任何改變，小黑子永遠都是那個在風幽穀裏的少年。五師兄答應過你，在我有生之年，還會護你兩次危機性命的周全，誰都不可以傷害你。”
    黃瀨涼太突如其來的柔和，讓黑子哲也怔愕了一番，然後又恢複淡漠的語氣，“我說過，我沒有師兄。而且，我也不再是當初那個傻到被你們利用的笨蛋。”
    “好好好，小黑子沒有師兄，我們，都不配當你的師兄，因為你是我們最……”
    話還沒有說完，空間陣法的效力一瞬間消失，黃瀨涼太還未說完的話也無奈的憋了回去，然後傳了一段耳語到黑子哲也的腦海裏。
    “記住，小綠間的錦囊一定要收好。還有，小赤司我幫你擋住這會兒，不過你也知道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接下來就要靠你自己。小皇帝是個不錯的擋箭牌，希望你能善加利用。……最後，小黑子，保重，保重。”
    黃瀨涼太微笑著頷首後，便禮安剛從空間法陣解封過來的東方詹，留下一個瀟灑不羈的背影而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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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宮門口後，黃瀨涼太便悠然停住腳步，自顧自向背後的某處揚聲說道。
    “有本事暗中破我陣法，難道就沒本事出來見我嗎，你這事可做得真不厚道啊，小青峰。”
    忽然，從角落中走出來的高大黑影，一身銀甲戎裝，麵色冷峻剛硬，赫然是如今兵權一握的大將軍青峰大輝。
    隻見青峰大輝抄著雙手，滿眼不悅的說道，“你進去的時間太久了。”
    黃瀨涼太在看到青峰大輝出來時那一刻猶如生冷的目光漸漸轉化成以往吊兒郎當的散漫，他瞥了瞥腰間空空的青峰大輝，說著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如今沒了七星龍淵，小青峰要想對付我可沒那麼容易呢。”
    青峰大輝眉一皺，“你沒把乾坤古陣的事情告訴哲吧。”
    “你以為我是那種分不清輕重緩急的人嗎？”黃瀨涼太勾起嘴角，但眼裏沒有笑意，“我是很生氣你們竟然又把他牽扯進來，沒想到小赤司竟然會來這麼一招，也難怪他會自投羅網。不過，如今四象星宿陣已開啟，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也沒有別的方法去阻止。”
    “布置四象星宿陣條件特別苛刻，這你也知道，除了天時地利人和，以及我們四人為陣眼外，更需要我和哲修行的乾坤之力方能引動，白虹與七星龍淵是將靈力牽引出來的重要媒介。一旦陣法開啟，除洛山城之外將會發生什麼後果，我想布陣的你比我更清楚！如今哲沒有坤之力和白虹，你認為還有比哲如今呆在洛山皇城更好的辦法嗎？”
    “那告訴我，為何小赤司會突然決定開啟四象星宿陣？！”黃瀨涼太冷漠的反問道，“當日我回來時，就感覺到奔月樓的那玩意兒已經破封，雖然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可為何還要布置這陣法？！你明知道這可能會助長那玩意兒蘇醒的！”
    “這個……赤司那家夥不說，我又怎麼會知道。”青峰大輝頭疼的說道，“事後我也問過綠間，綠間也猜不透他。不過，赤司會這麼決定，應該有他的道理吧。”
    “即使知道這個道理會涉及到他最在乎的人，他也一如既往的執行……可見，他的心腸是有多狠……”黃瀨涼太深吸一口氣，自嘲的感歎道，“不愧，是妖星破軍的轉世……”
    破軍現，王朝覆滅。
    這是當年一代聖者為帝光王朝而預下的箴言。
    不知經後，是否應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