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每當你著手一件事，就必須先做其他事“——墨菲定律。
    為了書亞一時興起的小遊戲，薩卡將他關到房間的小隔間裏做抓鬮的紙條，自己則回到廚房開始整理今天的晚餐。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臨近飯點的時候，書亞從隔間出來，手裏捧著紙盒子，來到客廳，就見茶幾上已經擺好了豐富的美食。書亞看薩卡還在洗手，伸手捏了塊蔬菜卷湊近鼻尖，聞了聞，塞進嘴裏……味道不錯！
    薩卡聽見腳步聲，拿著冰桶和酒杯出來，問，“還滿意麼？”
    書亞坐在沙發上，伸出舌頭舔著指尖：“Verygood~”
    薩卡笑。在哈巴穀，誇過他手藝的人很多，其中隻有兩個人的讚美能令他高興，現在又多了書亞。“喜歡就多吃點。”
    “嗯。”書亞姿勢優美地抖開餐巾，舉起紅酒杯淺酌了口，“敬我們的第一頓晚餐！”
    薩卡與他碰杯。
    書亞吃了口烤羊排，外焦裏嫩，火候剛剛好。他滿意地擦拭嘴角，誇道：“你可真能幹！”說完向前一伸手，調戲似的抓起薩卡的手腕責怪道：“幸好你不是女人，否則我想我會愛上你的。”
    薩卡愣住，放下刀叉揶揄地看過去：“看不出來你性格還挺開朗。”他原本想說風流，話出口時臨時改了詞。
    書亞點頭，輕挑了下下巴：“那是。”
    薩卡笑了笑，心歎再怎麼傲嬌的小鬼，實際年齡擺在那兒，不經逗，忍不住翹起嘴角繼續吃飯。
    “對了。”書亞在叉子上卷好奶油意麵，塞進嘴裏咀嚼兩下咽進去，黑色的眼睛眯起來，十分享受的樣子。“保險起見，我覺得作為朋友，我們應該相互坦白一些沒人知道的事情。”
    “‘沒人知道的事’？“薩卡收起玩鬧的心思，”就是指秘密囉？”
    “是的。”書亞特誠懇地歎口氣，“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秘密。從今天晚上開始到拿到胸針為止，我們可以每天說一個。”
    “聽起來好像很傻。”薩卡半握拳舉在嘴邊掩飾著咳嗽了一下，偏偏書亞一臉期待不容拒絕的樣子，讓人看了忍俊不禁，低頭猶豫再三，“那麼……你先來？”
    書亞一挑眉，問：“為什麼？”
    薩卡理所當然道：“因為是你提議的。”
    哦，是這樣嗎？書亞低頭想了一陣，“好吧，”他舉起杯子示意薩卡倒酒，“不過你得答應聽了以後不許再告訴別人，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當然。”薩卡爽快點頭。
    “那麼說什麼好呢？…。…”身世不能說，家裏的老家夥不能提，隻剩下無關緊要的。書亞喝了口酒，微酸中帶著香甜和辛辣的液體滑過嘴角，鼻尖聞到隱隱的玫瑰香味，書亞沉浸在這種氣息裏，心情變得很好。
    “據說大型的酒莊葡萄園裏，會在葡萄架前栽種玫瑰。如果玫瑰長勢不好，就說明葡萄受了蟲害，需要及時處理；如果玫瑰長勢很好，枝繁葉茂，花開豔麗，就說明葡萄的種植也很好。而不同風味的葡萄酒，會混合不同的果香。有的果味很奇特，會令人想起荔枝、蘋果、西瓜、蜜糖、煙絲、幹葉之類的東西。”看書亞搖晃著酒杯發呆，薩卡耐心等待的同時，開始介紹上輩子看過有關紅酒方麵的相關知識。
    “啊，有了！”書亞將酒杯放下，“幾個星期前，我在一家酒吧和陌生的男人親熱了。”
    薩卡正在切羊排，聽到這話差點脫手把手裏的刀子扔出去。他咧開嘴角笑起來，“想不到你口味還挺重。”
    “這算什麼。”書亞無所謂地撇嘴，“不過就是親了嘴巴而已。當時喝多了……”
    “太危險了！也許酒裏下了藥。”薩卡眨眨眼，“那後來呢？是不是發生了更瘋狂的事？”
    “那倒沒有。“書亞伸手倒酒，”雖然那的確是個非常豔情的同性戀酒吧，叫‘熱砂’，就在距離市區不到20公裏的郊區。”
    “‘熱砂’？聽起來很有熱帶風情。是不是裏麵的人都穿著帶頭巾，穿罩住全身的長袍？”
    “咦？你怎麼知道？”書亞支著下巴若有所思，“酒吧老板介紹說叫‘庫非耶’，是一種已經滅亡的民族的傳統服飾。”
    “你一個人跑去哪裏幹嘛？”他不解地看向書亞。
    “我聽說那裏的酒不錯，音樂也很勁爆，沒有惡心的小玩意兒……算是難得的‘幹淨’地方。”
    “你可真是瘋狂！！”
    “其實也不能怨我。我當時和我的手下走散了，無意中聽到有人說那裏有我想要的寶石，叫‘沙漠之星’，是顆原石，還沒被切割過的。”
    “所以你就義無反顧地去了……”薩卡喂喂皺眉，不敢苟同道。
    “嗯。”書亞懶洋洋地伸手托腮，看向薩卡，黑黝黝的眼珠子看起來沒什麼精神，似乎是在犯困。
    “……”
    薩卡有些無語。他看著書亞懵懂中帶著促狹的樣子，心說這小鬼居然能完整地從那種地方出來簡直就是奇跡。心裏鬱悶的同時，人窩進椅子裏，頭揚起臉看著天花板，手裏搖晃著紅酒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他此時一隻手臂搭在膝蓋上，一條腿散漫地擱在地上，貼身的長褲挽在腳踝位置，沒穿襪子的腳掌露在外麵，看起來潔白無暇的腳趾上頂著透著粉嫩光澤的指甲蓋。
    書亞看得出了神。心想明明看起來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為何時常能在不經意間呈現出與眾不同的灑脫味道？尤其此刻房間裏溫暖的橙色光線籠罩在薩卡身上，纖細、年輕、韌勁十足的年輕身體，或明或暗的曲線，完美得猶如雕塑。
    書亞暗歎口氣，一隻手摸上胸口。他聽到自己混含著酒香的呼吸，沉靜、綿長，猶如被最頂級的熏香浸染，沉醉中帶著宿醉的迷戀。他心想，便是目前聯邦出產的最頂級的一批人造人，也仿製不出如此具有魅力的外形。尤其當薩卡抽煙的時候，淡淡的煙霧飄散在四周，白色的煙卷鬆鬆地叼在薄而涼的嘴唇間，長長的劉海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卻也足夠魅惑他的心。
    “以薩迦，再過幾年，等你成為大人的時候……你會變成什麼樣子？”
    “欸？”薩卡不解，“你這是什麼問題？”
    書亞用指甲劃著桌布，“就是好奇，隨便問問。”
    薩卡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一般來說，‘三歲看小、七歲看老’。普通人的脾氣秉性、心理和行為習慣，是從很小的時候就定下來的。就好像克隆人，因為基因的反複複製，潛藏在DNA裏的遺傳病史或者性格特征會被無限循環再現，理論上來說並不會突然地變質，變成完全不相幹的另一個人……當然，特殊情況除外！”
    “哦，這樣啊。那你呢？”書亞抬起頭與薩卡對視。
    薩卡隻覺得眼皮一跳，心裏突然泛起奇怪的感覺，“你想說什麼？”
    “不知道。”書亞話剛出口，突然伸出手。薩卡就感覺自己腮幫兩邊被人用微涼的手指捏住，還順便戳了戳。他愣了半響，這時薩卡已經收回手，看似冷酷的臉上，眼底一抹促狹已經泄露了全部的心思。“你覺得……我有沒有可能，現在喜歡女人，結果長大以後就突然變成喜歡男人？”
    “咳，咳咳……”薩卡差點沒被自己口裏的紅酒嗆死。“這可很難說。”此時他看書亞的臉色變得很玩味，“你之前在‘熱砂’和男人接吻時感覺怎麼樣，喜歡嗎？”
    “還行吧，不過是張開嘴，讓對方的舌頭伸進來，還被舔得到處都是口水，怪髒的。”
    “哈哈哈哈……”薩卡這次眼淚都出來了，抖著肩膀使勁錘桌子狂笑個不停。“書亞，你真是太有意思了。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不過是張開嘴’，還‘怪髒的’，實在太強悍了！哈哈哈哈……”
    “喂喂，笑夠了吧。”書亞皺眉，“很丟臉的好不好？”
    薩卡眨了眨眼，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嗯，是挺丟臉的，不過以後別再這樣了。”說完安撫地摸著書亞的頭頂。
    “嗯。當然！”
    之後兩個人又笑鬧了一陣，薩卡湊過頭去，伸手在書亞的盤子裏叉起吃剩下的羊排，細心地切成兩塊，一塊叉起來鬆進書亞嘴裏，一塊留給自己。
    書亞先是有些不習慣，一兩次後就坦然享受起來。就著薩卡的手，笑著咀嚼了吞下去。饜足的表情，像一隻被人豢養的黑色波斯貓，還是那種兩隻眼睛都是紫水晶一般的稀有品種，漂亮又會撒嬌。
    (本章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