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了……”黃村長慢慢坐下來，看了一眼陸雨寧，用淡淡的口吻說道。
    “從前有一個小夥子，家裏還算富裕吧，那時候……村裏來了個姑娘，人長得也算漂亮，笑起來跟朵花兒似的。這姑娘呢，對這個村子不熟悉，自然跟村裏人相處的也不是很好。有一次啊，她就在山頭發呆，心想著今後自己要怎麼辦，一個人無依無靠的也挺可憐的……”
    “然後那個小夥子找到了她？”陸雨寧道。
    故事都是這麼發展的。
    黃村長輕笑一聲：“你還真說對了……這小夥子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就主動跟她說話。慢慢地，兩人就熟了起來，他們有時候一起去樹林子裏挖野菜和蘑菇，有時候一起打鳥，還在山頭看日出……姑娘呢，發現這個小夥子風趣又貼心，小夥子也覺得這個姑娘天真善良……漸漸地，他們就相愛了，往後一直都過得很幸福……”
    ……
    完了？
    “……後來呢？”陸雨寧問道。
    不會這就是在講兩個人相識，相知到相戀的過程吧，像大多數的童話故事一樣，王子和公主曆經磨難最終在一起了？幸福生活了？
    不要怪她沒有童年，是被家長騙得太多。
    ……
    “後來……有後來嗎……”黃村長皺眉，“我記不清了，或許就是人們傳著說的，不是真的，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個人，不管他怎樣，自己別後悔就行……”
    人是感情動物，七情六欲更是避免不了的，隻是單純與複雜的問題。天真的人會為對方付出一切，到頭來哪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多少人被騙的傾家蕩產，多少能夠長相廝守……陸雨寧司空見慣，知道卻不想承認。
    “所以……您說我呐……”
    哎，她也不想單身。
    “以你這條件，姑娘，沒問題……”
    “……借您吉言。”陸雨寧還想問些什麼的，不過拗不過肚子，先吃飯。
    ……
    屋外，大黑開始狂吠起來，從外麵走進來一個人。
    是個女人，年紀不小，有些駝背，右頰還有個痣。
    她進來就大喊。“哎呀，村長，你不知道啊，馮家那口子又發瘋了……”
    馮大力，被嚇壞的那個？
    陸雨寧還沒有去他家看過。
    黃村長放下碗筷，道：“怎麼回事兒，早上不還好好兒的……”
    “是呀，你說……好好兒一個人怎麼就撞邪了，看著都怪滲人的……”
    “別胡說，什麼撞邪。”他一向不喜歡村民傳這些。
    “真的是……”那人又開始放大音量，“聽別人說，一口一個女鬼發了瘋似的喊著，誰去看都給嚇著了……咱們村兒難道真有那髒東西？”
    “……我去看看。”迅速穿好衣服，黃村長轉向陸雨寧，“對了，這是王婆，住村西邊，我得去看看那家人……”
    “正好，我跟你們一塊兒過去。”黃村長想了想，同意了。
    一行人直奔西邊的舊道，也不遠，一會兒就到門口了。
    褐色的大門裏邊是個小院，但是不像其他人家那樣養些雞鴨，院子看上去很空，也很靜。屋裏，他們最先遇見的是個女人，那是馮大力的妻子。
    她帶著他們進屋，並讓他們說話小一點聲，因為一切的聲響都有可能刺激他的大腦，讓他突然大叫，發瘋。
    臥室有些陰暗，床角，一個男人的身影蜷縮著，陸雨寧倒吸了口氣。
    馮大力整個人的身體縮得不能再縮了，雙手不安地動著，好像在抓什麼，又怕伸出去。兩眼瞪大了詭異地四處張望，嘴唇一張一合，似在嘟囔著什麼。
    “……村長他們來看你了。”馮大力的妻子小聲說道。
    這些日子她的精神也快要崩潰了。
    “……誰……誰……”他一雙眼珠轉過來，上下打量著他們。
    “你們……你們看到她了嗎……”
    問題很奇怪。
    ……
    陸雨寧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黃村長也緊皺眉頭……這個“她”，他們隻能聯想到一個人。
    “不要回答他……他問什麼都不要回答。”馮大力的妻子立刻道。
    她當初就是試著回答他的問題而被嚇到了，他當時的狀態就像戒毒的毒販，可怕急了。
    “我來說，你們先出去。”田辛道。
    現在一大堆人都在很容易引起馮大力過激的情感，一個精神受刺激的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他們想要了解情況就太難了。如果隻有一個人的話，容易形成一個秘密圈子，套話什麼的，田辛專業對口，是不二人選，由他來問最合適。
    其他人標識沒意見，陸雨寧，黃村長，王婆都悄悄地出去了，隻有馮大力的妻子有些擔憂。
    “沒事。”關好門，田辛坐在床上，因為馮大力隻占了一個小角落，所以他有很大多空間。他能看到，馮大力的眼神又開始飄忽不定，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你在……找什麼？”田辛輕輕地問。
    “……”
    “你看啊，他們都走了，現在就咱們兩個人了……你想說什麼？”
    “你……你看到她了嗎？”
    是先前那個問題。
    “她……誰？”
    “……我也不知道。”
    “哦……那她長什麼樣子？”
    “……長長的頭發，頭發很長，然後，還有一身紅衣服，還有……”
    “還有什麼？”
    “她沒有臉……”
    這是什麼詭異的形容。
    說這話的時候，馮大力眼睛瞪大，好像再過一秒就要掉出來了。
    田辛咽了口口水。
    “你看到她了？”
    “他們都說我瘋了……其實，我沒瘋……我真的看到了，他們為什麼不信我……”
    “……什麼時候？”
    “每天。”
    “……”田辛突然覺得好不舒服。
    “我看到了那個女人……但是我不知道她是誰。”馮大力的語氣有些起伏了。
    “慢慢想，別著急……把你想到的說給我聽。”他現在可能需要冷靜了。
    “……什麼，”馮大力轉著眼睛，“我知道她是誰了……我知道了……”發顫的聲音讓田辛瞬間雞皮疙瘩驟長，他意識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女鬼。”
    “什麼……你說什麼？”
    “女鬼……女鬼！她是女鬼，對，女鬼……那個女人！”馮大力突然大聲的喊，右手臂在空中亂劃，好像這樣能驅趕掉什麼東西。
    “等等，沒有女鬼，你聽我說……”
    “鬼！鬼！她是鬼！有鬼！別來找我！”
    “她不是找你……”
    “啊——她會殺了我的……別過來……”
    “馮大力！”
    “有鬼……這裏有鬼！她在這裏！”
    “她不在！”
    田辛大吼，馮大力安靜下來。
    ……
    “你看到她了嗎？”
    ……
    還是那個問題。
    田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他不知道怎麼說能讓他的人身安全有更高一點的保障。
    大多數精神異常的人都有暴力傾向，比如他麵前的馮大力，暴風雨前的寧靜。
    “恩……你餓不餓？”
    轉移話題。
    ……
    “有點兒。”
    田辛舒了口氣：“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開門，眾人紛紛圍過來。
    陸雨寧問道：“怎麼樣？”
    田辛皺眉：“不清楚。”現在說等於讓他們相信這裏有鬼，村民們會受不了的，更何況馮大力的話真真假假，不好描述出來。
    陸雨寧：“那你為什麼出來了？”
    田辛：“他說他餓了。”
    ……
    屋內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伴隨著馮大力的叫喊聲。
    大家立刻回去，房間裏已經亂成一團，東西散落的到處都是，馮大力瘋了似的衝過來，一把掐住陸雨寧的脖子。
    “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