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事實證明，毋離並不是一個小家子氣又記仇的人。他對小冉的發脾氣一點也不生氣，還陪著她玩起了炫舞。
    往後的兩年裏，隻有這一次，他是對她隨叫隨到的。
    獅子座的男生都是自大狂，都有大男子主義，這一點大概沒人會反對。
    高一的第二學期，一向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小冉敗在了茫茫的考場上。她的年級名次狂降了二十名。老爸老媽急得一塌糊塗，把她狠狠地罵了一頓，從此手機被沒收了。她隻能悄悄地偷出來玩。北可借了她一隻舊手機，她的生活便又得救了。
    都說考場失意，情場必定是得意的。這似乎對小冉並不適用。
    她在考試失利之餘，深刻地思考了一下自己這一學期以來的日子。曾經不願承認，現在卻不得不承認，她太荒唐。
    她和白陸然已經走不下去了，她卻還在緊緊地抓著這份感情。
    當麵說是說不出口的，她就是這樣的人，怯怯的，心軟的。
    於是，一封長信便橫在了白陸然的麵前。他打電話告訴她，他們早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她大可以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這就是白陸然，最最狠心莫過於他。她在心裏默默地想，發誓從此再也不會去理他。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不許難過不許傷心，可是，她還是縮在牆角懦弱地哭了。
    晚上，查過房之後，她窩在被子裏，拿出手機登上QQ。
    剛登上，就看到了毋離發來的信息：“怎麼還不睡？”
    想想，和毋離又有好久沒聯係了。
    “睡不著。”發完，她吸了吸鼻子，腦袋探出被子鬼鬼祟祟地換了一口氣。
    “過得好麼？”他們都喜歡問彼此過得好不好，似乎已成習慣。
    “不好。”她通常會回答“很好”，可是這次是真的好不起來了。
    “怎麼了？”
    “我跟他分手了。”
    “哦？是麼？我早就說過趁早分了。”
    “毋離，不要這樣，我真的很難過。”她的鼻子酸酸的，眼睛酸酸的。
    “他真是個窩囊廢。他實在不值得你這樣對他，他不值得你為他傷心。”
    “可是，可是，我真的控製不了。”
    “米小冉，我問你個問題好麼？”
    “嗯。”
    “讓我保護你，好麼？我不會讓你傷心，不會讓你難過，絕對不會。”
    她一驚，手機從手心裏掉到了床上。舊手機就是舊手機，這樣一摔，電板瞬間鬆了。手機也關了機。她手忙腳亂地裝好電板，手忙腳亂地開機，手忙腳亂地登上QQ，發現毋離接連著發了幾個問號過來。她笑了。
    “掉線了。”她輕描淡寫地回他。
    “我還以為。。。。。。”
    “我願意。”
    “真的？小冉？你願意做我的。。。。。。”
    “嗯。”
    從那一晚開始，她成為了他的女朋友。她自然知道他心裏還是有著北可，但是她假裝不知道。毋離跟她發誓說他一定會為了她忘記北可。她笑著點點頭，盡管不那麼相信，卻硬逼著自己相信他。
    每個人都有過去的，每個人都應該有機會去放下過去，不是麼？
    那晚又哭又笑睡得又晚，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她的眼睛腫得大大的。一隻眼睛的雙眼皮都不見了。
    她怔怔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唉，還怎麼出去見人。
    那時是春末夏初的五月，她第一次和他單獨出去。這才知道，他在這個城市打工，他的宿舍就在她學校的正南麵。
    “前兩天，我還從你們學校門前經過呢。”他笑著說。他皮膚黑黑的，牙齒白白的，笑起來很好看。
    這也是她第一次進網吧。網吧裏有一股又冷又硬的香煙味。但是她不那麼在乎，網吧應該都這樣。
    窗外下著蒙蒙的小雨。天空灰沉沉的。網吧裏的冷氣開得很足，讓她感覺很冷。他溫柔地摟著她。
    她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那種感覺很柔和，很柔軟。她盯著他看，看得他很不好意思。
    他們在網吧裏待了一整天。這似乎有點不可思議，但是，這就是他們的第一次約會。他的提議，她聽他的。這時的米小冉對他言聽計從，百依百順，一句頂撞都不敢有。
    “我過段時間再來看你，好麼？”分開的時候，他抱著她，在她耳邊說。
    “嗯。”她低著頭，微微地點頭。
    然而，“過段時間”再也沒有了下文。
    她一直在等，一直在忍。身為一個女孩子，她有她的敏感。她開始感覺到他對她的冷漠。他玩遊戲的時候會不理她，打電話的時候永遠隻有幾句話，他也不再主動發信息給她。。。。。。她不知道她做錯了什麼。
    後來，沫姐知道了他們的事。
    “他喜歡北可，你不知道麼？”沫姐拉著她問。
    “知道。”她閉了閉眼睛，“他說他會忘記的。”
    沫姐歎口氣：“你相信？小冉，你不是那麼笨的人。我們都知道，他忘不了。我們勸過他多少遍你又不是不知道，要能忘早就忘了！”
    她對沫姐這些話置之不理——表麵上。她的心裏早已波濤洶湧。
    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為什麼？
    她並不懷疑他和北可會有什麼。北可畢竟是她的好朋友，她怎麼會。。。。。。她還是信任北可。那可是北可啊！
    “你到底喜不喜歡我，想清楚了再來找我。”她給他留言。
    她本以為這樣的言辭多少會引起他的反應。然而，她估錯了。整整一個月，他沒有找她，沒有理她。
    她在等著，等到最後，她忍不住了。
    “在？”她找他。
    過了好一會兒，他回了個“嗯”。
    “能出來麼？”
    “小冉，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她的心裏有什麼不好的預感。她的眼睛已經開始發酸了，她的心開始慢慢地揪痛。“你說。”
    “我已經回Y城了。還有，我們分手吧。”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回去了，他居然一個字都沒有告訴她，居然，居然！！！他真的不喜歡她，他不喜歡她，他根本就是在玩弄她！！！
    她咬了咬牙，眼淚還是不爭氣地落了下來。她已經好久不哭了，現在淚竟然能刺痛她的眼眶。不，不止是眼眶，她感覺痛，全身都痛，哪裏都痛。
    “你認真的？”
    “你罵我吧，我對不起你。”
    “不，我不恨你。好好照顧你自己，我們還是朋友。”她抱緊身邊的被子，縮在沙發裏。就算他是玩弄她的又怎麼樣，她還是由不喜歡到喜歡漸漸墮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