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話，陳思思也知道再沒有回轉餘地。於是轉身離開。
    她摁下電梯，腦袋卻是一片茫然，仿佛世界一瞬間黑白顛倒，他的世界崩塌了。
    電梯門打開，她跨步進去，腳卻在下一秒僵住。
    柳君看著正準備進來的陳思思，細眉一挑，嘴角噙著一分玩味的笑意。
    “陳小姐，好久不見。”
    陳思思渾身發抖，不是怕，而是氣。她狠狠地瞪著柳君，眼中是恨也是怒。她低聲罵道：“一個賤-貨，就知道獻-媚，也不覺得丟你-爸-媽的臉！”
    柳君笑意不變，低頭俯在陳思思耳邊冷冷地說道：“丟臉？現在到底是誰更丟臉，難道你還沒搞清楚嗎？陳小姐，你的將來，隻會比我現在更低-賤。我等著看那一天到來。”
    “你！”陳思思揚手要打。
    柳君卻氣定神閑站在那裏，從陳思思的身後伸出來一隻纖細的手，十分有力地抓住了陳思思的手腕。
    柳安然的聲音在陳思思身後響起：“陳小姐，要撒-野的話，換個地方。”
    然後柳安然瞪了柳君一眼，伸手一把把柳君扯出電梯，順手把陳思思推進去，然後看著電梯門關上後，才猛地拉下柳君的身體，一個爆栗敲在柳君腦袋上，佯怒道：“還知道回來啊你，還知道來這裏晃悠啊你，虧得我們那深厚的奮鬥友誼！”
    柳君哭笑不得，如果對陳思思同仇敵愾也算是奮鬥友誼的話。
    “好了，安然。我今天來是找秦總的。”
    柳安然優雅地鬆開手，掃了柳君一下：“你先告訴我，你背上的那玩意兒是自願刻上去的嗎？”
    柳君點頭：“當然。”
    柳安然知道這不是真話，但是又能怎樣。她歎口氣，又問道：“秦總在裏麵，你來是來複合的？”
    柳君本來走了兩步，聞言轉過上身，勾唇壞壞一笑：“來-做-愛。”
    柳安然立刻木在那裏了，腦袋裏閃過的隻有一個訊息——裴總也在裏麵，要怎麼做！
    顯然，柳安然想多了。
    柳君直接推門進去見到裴書揚的時候，並沒有露出什麼驚訝。
    倒是裏麵的兩個人顯然沒想到會看到他出現。秦遠塵以為，柳君是不願意再見到他的。
    柳君燦然一笑：“正好，裴總，我找你有些事。”
    秦遠塵臉色一變，三分悵然若失，七分對裴書揚的怨念。
    裴書揚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然後看了柳君一眼說道：“你找我隻有一件事，是孫瑞的事吧。”
    柳君點點頭：“安姐那邊我還沒有說，今天過來本來是想從秦總這裏突破的，不過既然你們都在，我想成功概率會大一些。”
    裴書揚一笑，有些無奈又有些開心：“你倒適合做商人。”
    “也許。”柳君聳聳肩，然後正色看著裴書揚：“我想要讓孫瑞脫離妖色，要怎樣的條件才可以讓孫瑞安全離開？”
    裴書揚笑著對柳君說：“不如先喝杯咖啡慢慢談吧？”
    沒等柳君說話，秦遠塵立刻拿起內線電話吩咐外麵的柳安然：“兩杯咖啡，一杯檸檬茶。”
    柳君心裏有些微的奇怪感覺——他以為，秦遠塵會用其他條件來把他綁在他的身邊，卻不想……這樣笨拙、這樣讓人難以拒絕。
    柳君無聲輕歎一下，然後走到一邊的沙發坐下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秦遠塵不自覺地鬆了口氣，放下那被他捏地皺巴巴的紙張，重新成了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
    等柳安然給他們上完茶，柳君捧著那杯加冰檸檬茶，嘴角勾起柔軟的弧度。
    “很香的味道。很少喝到這麼好喝的茶了。”
    裴書揚立刻笑道：“當然，這是遠塵專門讓人做的，說是老一輩的手藝，啊，就是你以前說過的那個手工食坊。”
    柳君笑容一頓，然後沉默著。
    裴書揚絲毫沒覺得尷尬，繼續說道：“言歸正傳，關於孫瑞的事，其實之前也有人說過。”
    柳君想了一下，問道：“符雅？他是什麼來曆？”
    裴書揚失笑：“你這是嫁兒子嗎？”
    柳君坦然地點頭：“差不多吧。”
    那邊的秦遠塵十分滿意地放鬆了表情。
    裴書揚繼續說道：“其實也沒什麼，符雅以前是H市青幫裏的一個領頭，對槍械可以說是個鬼才。但是青幫之前據說得罪了不得了的人物，上頭對符雅也是一個‘流放’的態度。所以符雅的管製並不嚴格。而且這個人能屈能伸，倒讓人挺佩服的。他似乎很中意孫瑞，之前就幫孫瑞擋了很多變-態的客人，這一次孫瑞這樣……你知道嗎，就在前天。他把那天弄孫瑞的幾個人的其中之一給-閹-了。還偏偏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柳君一愣，然後‘噗’地一聲笑了出來，神情很是愉快。
    “那麼，你們會讓孫瑞離開嗎？”
    “會，但不是現在。”
    柳君蹙眉。
    秦遠塵輕咳。
    裴書揚攤手無奈狀：“好歹為我想想好吧？妖色裏，你們三個一下子走光是要我們關門大吉嗎？現在孫瑞讓他靜養一個月，符雅那裏可以先讓他離開，不過孫瑞養傷期間符雅會撐門麵。然後等到十二月的三君重選，就可以讓孫瑞離開了。”
    “就不能讓孫瑞先離開嗎？”
    裴書揚搖頭：“孫瑞家得罪的人有些麻煩。我也先告訴你，他們離開後必須出國，否則還是留在妖色安全一些。”
    想了一會，柳君點頭表示明白了。然後問裴書揚：“需要多少錢？”
    贖金，一個雅君一個瑞君，光符雅一個人的錢是不夠的。
    裴書揚比了兩根手指：“六百萬，兩個人。”
    柳君點點頭：“我知道了。”這些錢，對現在的他來說雖然還是筆大數目，但是也不是湊不出來的。
    裴書揚不再多說什麼，端著咖啡站起來：“嗯，我得去處理妖色的事，你知道，出了孫瑞這件事，妖色比較忙。那你們談。”
    說完，迅速離開了辦公室，體貼地從外麵關好了門。
    柳君捧著香醇爽口的檸檬茶抿了一口，看著辦公桌後麵的男人走了過來。卻是蹲在了他的身邊。他看著秦遠塵拉住他的手，親吻著他的手指，然後把臉埋在他的手心，呼吸的溫度都噴灑在他的指尖，柳君這一刻突然動搖得厲害——縱然說過再絕情的話，縱然自己已經墜入泥濘，但是這個人溫柔起來，當真是對他無法抵抗的誘-惑。
    柳君聲音喑-啞，透著一股疲憊，他說：“別這樣。一點都不像你。”
    秦遠塵抬起頭，眼角帶著笑意，然後他拉下柳君的腦袋親吻上去，順手把柳君手裏的茶杯取過放到了一邊。
    被秦遠塵壓-倒在沙發上的時候，柳君有些放縱地笑了：“秦遠塵，你真的很喜歡我啊。”
    就像是一個孩子炫耀自己的勝利果實。
    “是的，我很愛你。你呢？”
    麵對秦遠塵突兀的問題，柳君呆愣了一下，然後他說道：“你猜。”
    他笑著輕聲說道：“你已經查到雪兒的事情了吧，今天報紙上登了很多陳家的事情，唯獨雪兒的事情被著重標成了‘冤案’。當然，你沒有大張旗鼓地讓人曝光雪兒，我很感激。”
    雪兒，多麼親昵的稱呼。
    秦遠塵固執地看著柳君的眼，他再次問道：“你愛我嗎？”
    柳君笑了，他說：“誰也不能取代我對雪兒的愛。”
    一句話，讓這個馳騁商場的惡-鬼商人敗得一塌塗地。秦遠塵沒有想到，這個和他親吻的男人，可以這麼幹脆又殘忍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柳君看著秦遠塵慘淡的神色，勾起嘴角伸手抱住了秦遠塵，他在秦遠塵的耳邊問：“還要繼續嗎？秦總。”
    秦遠塵一腔悲愴全部化成慍怒，他摁-倒柳君，幾近冷漠地一笑：“當然，你今天來，不就是為了向我支付報酬的嗎？”
    因為柳君知道，隻要秦遠塵一句話，孫瑞是無法離開妖色的。
    這個報酬，就是身-體。他們之間的關係，竟然單薄到了這樣的程度。
    他愛他，他愛她，他不愛他。他卻狠不下心再去傷害他。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