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陳護士心事重重的來到診所。想起昨天晚上葉辰告訴她的那些話，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而且事件發展的結局與這張照片的內容，有些對不上號。
    快步走到自己辦公桌前，打開抽屜，看到那張照片還好好的躺在裏麵。
    照片上，那副有些熟悉的麵孔，讓她忍不住捂著胸口顫抖。
    那是一個小女孩，七八歲的樣子，長得有些瘦弱，但絕對是個美人胚子。眼睛裏少了這個年紀的孩子應有的單純，看起來如曆經滄桑一般，帶著笑容，直直看著拍照的人。就如同，直直看著你一般。
    讓陳芩留下它，除了這副麵孔，還有照片後麵那幾個可怕的字跡……
    陳護士擦擦額頭不經意間冒出的冷汗，要趕緊收起來才行，放在這裏隨時可能被人看到。
    可還未能夠著自己的包，便聽到門口傳來言葉的聲音，陳護士此時隻來得及把照片再次快速放回抽屜。
    “陳護士，那麼早？”言葉笑嗬嗬的進來，今天隻有她和陳芩兩個人在診所，為了補償周二的翹班，她特意早些過來。隻是，陳芩還是在她前麵到了。
    “是啊，今天起的早了。”陳芩有些僵硬的揚起嘴角。
    “陳護士，你跑著來的？”言葉奇怪的看著陳芩額角的汗珠，從包裏掏出紙巾遞過去。
    “是啊，看錯時間，來的急了些。”
    “哦……”言姑娘應到，也沒多問。
    陳護士在後邊輕輕籲了口氣，這會兒辦公室的門大開著，她也不好再關上。隻能晚些找機會再拿走這照片了。
    由於前幾日，陳護士惡意把預約壓到蘇醫生身上的關係，今天倒是過得很清閑。除了幾個打疫苗的客人，就是幾個帶著寵物過來串門谘詢的。
    導致陳護士一直沒空去辦公室拿照片，因為言姑娘總是無聊的坐在她旁邊。一會兒幫幫忙，一會兒說說話，不自覺的總是離不開她的視線。
    陳芩差點以為，這是蘇瑅墨背地裏指使的。難道那照片，也是蘇瑅墨用來嚇唬人造假的？！
    陳護士想到這裏，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蘇瑅墨某些時候為達目的，可是什麼都幹得出來啊，自己都被他賣了好幾次了。這麼想著，陳護士倒是放鬆了下來，接下來的時間，她也習慣了言葉總是盯著她的感覺。
    直到下午，臨近六點時，來了一位客人。
    陳護士本來已經準備打烊了，但看在這位客人的份上，稍微通融了一下。
    原因很簡單，來的人，長得非常討喜。
    看起來二十歲不到的男生，深邃的臉孔，有些像混血兒。菱角分明的五官，高挺筆直的鼻梁，瞳孔的顏色偏淺，這讓他看起來非常迷人。個子很高，進門時下意識的低頭，穿著一件休閑的長袖T恤，低低的衣領露出他古銅色健康的皮膚，外麵披著一件簡單的夾克。頭發染過色，在燈光下看著，泛著些棕黃的光澤。
    “關門了麼？”他看著陳芩問道。
    陳護士愣了愣，說：“還沒呢，不過你應該是最後一位客人了。”
    那男生打開門向外邊打了個招呼：“還沒關門呢，趕緊的。”
    就見後邊來了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女生，卷卷的頭發，剪著齊劉海，眼睛有些紅，像是哭過。懷裏抱著一隻同樣滿身卷卷毛的小泰迪，看起來有些虛弱。
    那男生寵溺的伸手過去揉揉那女孩的頭發，溫柔的說道：“沒事了，你看他們還開著門呢，給醫生看看吧，一定沒事。”
    那女生乖巧的點點頭，把小狗遞給陳芩。
    陳芩接過狗看了看，帶著女孩去了內室。
    於是，外麵隻剩下言葉，和那個帥帥的男生。
    “我叫蕭渃。小時候算命說我五行缺水，本來是洛陽的洛，後來還是倒黴了一陣子，所以就換了個更多水的渃。三點水加個假若的渃，渃溪的渃。”蕭渃笑盈盈的邊說邊伸手過去給言葉，“很高興認識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如何？”
    言葉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鼻子裏哼了一聲，很沒麵子的讓他一個人在那兒舉了半天。
    蕭渃看言姑娘沒搭理他，也沒生氣，接著說道：“我本來以為你是想認識我的。剛剛從我進來，到後麵那位護士離開，你的眼睛一直停在我身上。”
    “那又怎麼樣？”言葉挑了挑眉。
    “你認識我？”蕭渃把臉湊過去，差點碰到言姑娘的鼻子。
    “不認識。”言姑娘仍舊麵不改色，一副對帥哥不感興趣的樣子。
    “嗬，你真有意思。”蕭渃直起身子笑了起來，忽然收斂了笑容，說道，“很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
    言葉這才轉過身去看他：“這才是你真正的樣子吧。”
    蕭渃挑眉，此時從進門開始便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了。
    “裏麵那個，是你女朋友麼？”言葉問道。
    “你猜猜？”
    “我猜是。”
    蕭渃拿出一枚硬幣，拇指一彈，拋出，快速接住：“正麵，是，反麵，不是。”
    說完，慢慢攤開手掌給言葉看，正麵。
    言葉不屑的哼了一聲。
    “好吧。”蕭渃聳聳肩，“也沒錯，這麼久了，我進去看看。”
    蕭渃一路玩著手上的硬幣，慢慢的朝內室走去。剛剛陳芩把布簾放了下來，這會兒，言葉隻能看著他腳下的鞋子，一步一步的邁動。
    隻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那雙鞋子的腳步，越發大聲的跳動起來。耳邊幾乎可以傳來，那聲音，就像自己那時候一拳一拳打在人身上的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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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當——”硬幣掉落的聲音，在此時安靜的診所裏顯得特別突兀。
    隔壁房間的陳護士，和那女孩，在這個氛圍內，也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小聲交流著。
    蕭渃不屑“切”了一聲。
    蹲下身子，去找自己剛剛掉落的那枚硬幣。
    陳芩他們的辦公室和內室的房間是兩隔壁，中間有個轉角，外邊拉著簾子。蕭渃剛剛掉硬幣的地方，在陳芩他們辦公室的門口。很不巧的硬幣滾了進去，蕭渃在門口尋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辦公室燈的開關，隻能借著外邊的光，開著自己手機上邊的手電筒，蹲著身子找起來。
    那枚硬幣，他已經帶在身上很久了。
    所以不能丟失，一定要找到。
    仔細的用手機照著地麵，一寸一寸的尋找。終於在一張辦公桌底下找到了那枚硬幣，蕭渃高興的把它撿起來，放到手裏擦了兩下，寶貝似的放回褲兜。
    再伸手去拿手機的時候，看到了什麼東西。
    那是一張照片的一角，此時正夾在了抽屜和櫃子的夾縫中。肯定是有人把照片放回去得時候，放得太過靠內，關上抽屜的時候，倒是把它擠了出來。
    要不是自己的手機此時平躺在地上，手電筒的光源直接朝上，剛好照著辦公桌的頂部，不然肯定是找不到這張照片的。
    蕭渃小心的把那抽屜抽出來一點，那照片便掉了下來。
    “是你麼？”蕭渃輕輕的說道，“是你特意來帶我找到它的麼？”
    接著自言自語的又說了幾句，可隻是動著嘴唇，沒有發出聲音來。臉上的曲線柔和了幾分，幾乎是溫柔得能溢出水的笑容。
    可當他慢慢把照片翻過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卻僵硬了。
    那後麵的那幾個深的連照片的背紙都劃破的文字，是一直刻在他心中的筆跡，就這樣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可他卻連那人在哪裏都不知道。
    蕭渃狠狠的咬住嘴唇，痛覺讓自己重新冷靜了下來。
    現在的人還太多，不適合談論這件事。收起那張照片，放到自己夾克的最裏層。
    站起來，走向內室。
    “可以了麼？”蕭渃這時再和那女生說話，已經沒了方才的溫柔，抬手看了看表，“已經浪費了我快一個鍾的時間了。”
    “可是，小乖它好像不太好。”女生，怯怯的看著他，再看看自己的小狗。
    “好了，知道了。”蕭渃不耐煩的撓了撓頭，“你不想走，我走了，我可沒空陪著你在這耗。真是煩死了……”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陳護士在後邊皺了皺眉頭，問那女生：“他一直這樣？！”
    “不是，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女生擔心的看著他離去的方向，“他從來不這麼對我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