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遊之菩提無果  第四章 梨花溪難解空思歡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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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的花開無極,同樣的繽紛滿地,可這一次我怎覺得淨是滿地的悲傷。
    是我心緒作怪吧,本該美麗的年紀,美麗的心態,於佛眼而言的我們依然渺小得可愛,當真也是可憐。
    夜漸深,深至東方白,看不見無花影蹤,斑駁如殘風敗柳,那一望無際的惆悵,終將敗於我佛回歸淨土。
    其實我本打算走的,心裏莫名地傷著,於眼前景,對山人,還是不見的好,可是我也不知道後來為什麼自己又回到了寺廟裏,那日清晨唯獨我沒有去早課,隻是和大師兄說我身體不適便獨自呆在禪房中,誰知早課未完便有人敲我禪房的門,我才打開門便見師父盤轉著檀木佛珠進來,念喚著若海便坐於一邊。
    師父至始至終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的頭頂早已沒有了一絲發痕,隻有花白的胡須養的老長老長,良久師父才說了這麼一句話:“心若如海,萬事可休,你若無心向海,便從此改法號‘如風’吧,也算許你平生如風,日後若有自己的心事便去吧,無須向為師稟明。”說著師父便走了出去。
    我不知道師父為什麼突然這麼說,或許正是那句“留不住心的和尚歸於佛門也不堪大用,既無心普渡,又何必勉強他濟世,倒不如放了他自如,也好兩廂皆得自在。”
    這句話我是在當年師父斥離七師兄的時候說的,當時眾師兄皆不在,因我年幼便常跟隨師父,師父說這話的時候也沒有讓我避讓。
    七師兄是江湖中人,因皈依之前受情愛折磨故而一時興起才來到寺廟中,我記得師父見到他時歎了很長的氣,他放不下情,他一定不會屬於這裏。
    想來如今師父對我說這句話必然也是認為我也同七師兄一樣,留得住佛生,留不住凡性。
    其實師父大可不必這樣,我若思凡,誰能阻攔。
    當時隻以為這平生如何隻有我自己知曉,難得如花美眷,嬉戲一場又何方呢,可不知道師父又如何知曉我的心思,難不成僧久自有神通?
    我不由得搖頭歎笑。
    多日後,我於一夜起筆弄墨,一筆一畫描繪紙上青髯,朱砂點綴的唇角微微上揚,用冷墨點亮的整個禪房,一不小心被凍成冬日裏通透的寒冷如他你那日眼裏的光。
    冷秋真的好冷,紙糊的窗已經擋不住它姍姍來遲的寒,我打了個哆嗦將畫收了起來。
    我努力地讓自己安靜,努力地去忘了他,努力地不去想他的樣子,努力地不去想他唇角的味道,可我越這樣去刻意忘卻反而使他的記憶在我腦海裏更加鮮明。
    天還沒亮的時候我便起來,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順手提了兩個水桶便往溪畔走去,也許是習慣了吧。
    雖說天氣漸冷,可這溪水依然涓涓不止,而溪畔的冬草似乎生長得更加狂野了。
    我打了兩桶水,望了望百米處的石林,感歎一句:當時山水依舊在,隻身溫柔去何方。
    “若海。”
    才起步便聽得有人喚我,“若海”?
    如風。
    我既辨出是童須,腳上的步子不由地慢了起來,可我始終沒有停下來回望他。
    “你等一下。”他又喚道。
    我淺笑回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龐在漸漸變亮的天色中顯得更加清晰,他精致的輪廓是我畢生的夢魔。
    “施主。”我放下水桶,雙手合十說道。
    “施主?”
    你當時不就這麼回應我的麼?
    我沒有作聲,聽得他不再說話我便拿回地上的水桶準備起身離去。
    我看不見他的臉,不,是我沒有看他的臉,這樣我至少可以告訴自己,還可以堅強。
    我低頭走著,才發現腳邊的野菊花竟然開了,沾著冷秋的露珠,真是惹人戀愛,若得菊花一日浮,何慕百花春日芳。
    心裏這般想著,心思掛在身後人身上也就少了些,可我竟想著他能淌過這條溪,然後從後麵緊緊抱住我,我不要他說什麼,隻要抱著我就好。
    可是怎麼可能呢?我自作多情的愚昧連我自己都鄙視。
    天開始降霜了。
    空氣突然變得好冷。
    邊上的風突然吹得好猛。
    我好想告訴他,讓他快些回去,他本就體寒,這樣一凍又該病了。
    我慢慢停了下來,輕輕地,風和冷似乎也停止消失了。
    後邊傳來淌水的聲音,他竟淌著冰冷的溪跑了過來,然後緊緊地抱住了我,說了句:“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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