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良人永在 105 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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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槎不會忘記和燕祉祾的那個約定,他要幫他建功立業,掃平一切障礙,保他山河萬裏,國泰民安。其實這個約定也是雙方麵的承諾,隻有炎國足夠強大,燕祉祾成為治國有方的明君,尚槎才能戎馬倥傯的開疆拓土,開拓一番疆域和事業。
情緒來的就是這麼突然,如果愛一個人,最感謝的是互相喜歡,最感動的是彼此之心,最感慨的是內心被人知曉,最感傷的是不能有人清楚這種想法,但最感激的還是,能不負一番真心,同時被愛。這樣的感覺太過美好,絕勝天堂。
曾經身陷天堂的尚槎,如今到了地獄。心裏滿滿的裝著一個也愛自己的人,卻離他太遠太遠,明明有許多事情可以擱置想念,卻都在一瞬間失去了作用。眨了眨眼睛的尚槎咬著嘴唇,連喝了幾杯茶,最後吸了幾口氣慢慢趴在桌子上,沉沉的閉上了眼睛,靜靜睡去。
百裏頡頏是在見到這燈火一直明明暗暗的時候,歎了一口氣就試探著推了一下那扇門,然後發現門並沒有鎖,就直接進去了屋子。
趴在桌子上的尚槎很是溫柔,甚至是有些溫順,安安靜靜的像一隻小貓小狗,與平時裏的那個幹練精明的他不甚相似,百裏頡頏於是溫柔的動容一笑,接著拿起了一件衣服慢慢的下落,蓋在他的身上,心裏嘀咕著“我真是隻盼著他一直都這個樣子才好呢,可是太難得了。”
睡眼上帶著一點點的潮潤,尚槎的睡顏看上去溫順到可愛,呼吸均勻而輕柔,嘴唇淡淡的抿著,好像一尊精美的雕塑。百裏頡頏看著看著,唇角都忍不住勾了起來,“你睡著的時候,和平時差的真多。”——的確如此,鋒芒畢露的尚槎曾經在平日裏胸懷萬卷的治國大計,卻當著一個史官,智慧不消言說,文武全才得仿佛沒有弱點,而現在的他卻顯得那麼需要人的保護,仿佛一個嬰孩般稚嫩的微微蜷縮,誰見都憐。
隻可惜,到底是警覺如尚槎者,本質一點兒都不可愛——衣服剛剛落在身上,眼睛都懶得睜開,便聲音有些低啞的問道,“百裏頡頏?”
“你怎麼一下子就知道是我,真沒意思。”百裏頡頏回答道,“怎麼不問問是誰。”
“除了你,還有誰有心情和閑工夫,關心一個剛剛被從酒肆裏贖身出來的奴隸呢?動作還躡手躡腳的,”尚槎依舊沒有睜開眼睛的說著,“所以我想隻能是你。”
“萬一是個歹人呢?躡手躡腳的怎麼一定會是我,要殺你的人也是這樣的。”百裏頡頏爭辯道,“你一點兒也不小心,這樣可不行,你現在在我這裏,我可以保證你絕對平安無事,出了這裏,可是不好說。”
“真是瞎操心,我這麼做完全是因為早就知道是你了,”尚槎心裏想著,“不然早就割了他的脖子了。”嘴上卻繼續說道,“你看,你把衣服蓋在我的身上,我肯定知道是你——至少是個好人吧?”
“你這人不聽勸——萬一他是拿了一個布袋要把你活捉呢?”百裏頡頏不依不饒,“反正我發現,你實在是太粗心了。”
“你看你,輕飄飄的不就是為了不驚醒我麼,現在我醒了,你卻好多說法——真是的。”尚槎搖了搖頭,“好了,我是真的醒來了,一時半會兒真的睡不著了。你有什麼事——雖然我知道你沒事。”
“我的確沒有事……”百裏頡頏的聲音敗下陣來,“我也就是來看看你,你一直沒有吹燈,我怕有什麼事情。”
尚槎咽下去了那句“怎麼可能,沒有你我不可能有事情”,換做了一句非常禮貌的回敬,“謝謝關心——不過這麼晚了你還不睡,該不是來找我喝酒的吧?”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會純粹到糾纏。心為他砰砰亂跳。他開口講話的時候,隻言片語的客套都能令人麵紅耳熱,半晌答不上來。想過的逃開他絕對不敢,恨不能把他打斷手腳拴在身邊。在他麵前低到塵土的卑微,在他心裏,可能什麼都算不上,可自己還是喜歡,有什麼辦法呢。
百裏頡頏如今就是這樣,尚槎帶著迷蒙的聲音對他發出可能僅僅是客氣的邀請,他卻顯得很激動,微微有些結巴的答應著“好”——畢竟尚槎是一個很少會主動去喝酒的人,這樣的邀請顯得很盛情。
“你喜歡喝什麼酒?”百裏頡頏問道,“我去給你找。”
“說實話……還真沒有。”尚槎略作思忖了半天,“我沒什麼好喜歡的酒……我喝的酒,要麼是二叔藏得,要麼是就王爺喜歡的,要麼就是商將軍喜歡的——反正我都不喜歡,我本身不勝酒力,有什麼好挑挑揀揀的,你隨便好了——入鄉隨俗嘛,反正我也喝不了多少。”
“你這人倒還真是好打發,要我說,就蒲桃酒好了——黎國多產,以此釀酒,滋味不錯。也叫你領會一下別處的人情風物,”百裏頡頏說道,“我看啊,除了這一遭,你一直都在京城養尊處優吧。”
“蒲桃釀以為酒,過之流涎咽唾,況親飲之。蒲桃釀以為酒,情願曲米,善醉。”尚槎笑答,“你這是小看我了,我到底是看過書的人,如何能不知道?隻是不知道你要請我喝什麼——‘紫酒’還是‘青酒’?”
“桃紅不行麼?莫非你隻知道那兩個?還是說你有什麼喜好,一直憋著不說?”百裏頡頏將要走出門去,“你有話直說,我都會幫你做到。”
“我不知道……就那麼著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這東道主,我是客人。”尚槎連連擺手,“一切都聽憑你的安排……桃紅?名字很香豔,有意思。”
“‘香豔’?我還是第一次聽人這樣形容桃紅酒,顏色很深卻很慵懶,我覺得倒是柔情。”百裏頡頏莞爾一笑,“那你稍等我一下,我去給你叫人拿來,你我舉樽共飲,可好?”
“那是自然,既然是我提出來的,那我豈有拒絕之理?”尚槎說道,“隻是我確實不勝酒力——要是喝多了為非作歹,還請你多多擔待……”
“我若說我求之不得呢?”百裏頡頏淺笑一聲,“算了算了,你看看你那臉色,我隻是和你開開玩笑,並沒有實際冒犯的意思。我知道你這人啊,唉……”
“原來你覺得我很無趣啊……”尚槎搖了搖頭,“算了算了,你去吧,我們就君子之交一次,淡淡如水卻可以甘之如飴。”
“你消停一會兒吧,”百裏頡頏答應著便走出門去,“等我回來。”
待百裏頡頏走出門去,尚槎就開始喃喃自語,“蒲桃酒啊……這個好,”尚槎搖頭晃腦了含了一口茶,“甘於曲糜,善醉而易醒。我應該喝不多吧……應該差不多,喝多了就麻煩了。唉,悔不當初開這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