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蔥歲月,年少知交 第4章 初次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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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尖叫夠慘烈,隻是她卻一點不疼?
因為,出聲的另有其人。
葉子被顧欣扶起來後,驚訝地發現顧榮就在對麵,並且也在扶人。而所扶之人正是剛剛被她壓在身下,發出慘叫的倒黴蛋。
隻聽,顧欣對他道:“叫你捉弄人!這回偷雞不成蝕把米吧!”
葉子懂了,他們認識,並且那少年還是個慣犯。
看模樣也就比她大一二歲,一身長袍因剛才摔倒沾染不少灰塵,頭發鬆鬆散散,就連俊朗的臉龐也未能幸免。
葉子歎氣,想著他畢竟已將功贖罪給她做了人肉墊子,於是她本著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高尚情操,就不予追究了。
可誰知,待少年呲牙咧嘴爬起來,經過一番捯飭,再次恢複成標準的公子哥兒形象後,一揚下巴:“我就是為顧榮不平,故意捉弄她的!”
葉子倒抽一口氣,好氣魄!隻是……
她十分不解地上下打量他,此娃莫非精神有問題?她把顧榮怎麼了就要報仇?被欺負的是她,好不好哇!
顧欣也怔住了,歎了口氣為葉子解釋。
原來,收留葉子那天顧榮應妹妹的請求找府裏的醫者給葉子看病,結果驚動了大夫人。等他們趕到芊卉居時,大夫人正在拿顧榮的生母九夫人出氣,責怪她養兒無方。顧榮見狀趕緊上前認錯,為了維護顧欣他沒有解釋,而是一個人擔了下來。
大夫人冷笑說要成全他,便叫下人取家法。顧欣嚇壞了,坦誠是自己的主意與哥哥無關。大夫人免不了又是一頓恨鐵不成鋼的訓斥。最後在顧欣的撒嬌和九夫人的哀求下,大夫人最終以擅自收留來曆不明的人為由,罰顧榮到思過堂跪一晚才算作罷。
葉子想到那兒的陰冷,不禁打了個寒顫。
又聽顧欣接著道:“第二天,哥哥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就去練功,還得陪你這冤家對打。”
葉子見剛剛還鼻孔朝天的少年,立刻如霜打的茄子,蔫了:“我也不知道他又被罰了啊,否則也不會纏著他比試。”
什麼叫“又”,難道他總被罰嗎?
葉子不解,卻見顧榮一臉輕鬆地道:“無礙,比武難免磕磕碰碰,斬風不用放在心上。”說著拍拍少年的肩膀。
葉子這時才注意到顧榮雖然神色如常,但臉上確實有些倦容,想必是因為傷痛,睡得不踏實。這個她最有感觸的了,也恍然為什麼第二天他態度那麼惡劣。
平白無故遭殃,任誰心情都不順,更何況罪魁禍首還是她。
想到他挨罰和受傷都是因她間接所害,葉子期期艾艾就想表示下關心,結果還沒等她開口,就聽顧榮問她:“字寫的不錯,那手冊你讀起來不成問題吧?”
“啊……還可以,勉強認識。”原來,在她神遊太虛之際,顧榮一直在翻看她掉在地上的卷紙。
“嗯。”但見顧榮微微頷首,慢條斯理道,“回去把手冊抄寫十遍,明晚我檢查。”
……
葉子一口氣卡在胸口,差點沒給憋死。剛生出來的那點歉疚,登時如掉入熔爐的鐵塊轉眼化為一縷青煙,連渣都不剩。
顧榮也沒想等她回話,抬腳就要從她身旁繞過去,但她似被驚到下意識往後退讓,結果不知絆到什麼踉蹌了下就往他身上撞去。
隻聽顧欣一聲大叫:“哥!”
但見顧榮一個不穩單膝跪地,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葉子站穩後也慌忙過去扶他,口中亦連聲道歉。其實心中早已笑翻:真當她是軟柿子,想怎麼捏就怎麼捏?活該!
而那個叫斬風的少年則恨恨罵道:“害人精!”說著就要過來推她。
葉子一驚,正不知所措呢,幸被顧榮及時攔下,隻說是自己沒站穩不關她的事。
溫和的聲音,淡然的笑容,葉子有所觸動,覺得自己好像犯了什麼滔天大罪,羞愧地低頭揪著衣角。顧欣不知原委,隻當哥哥說的是真的,便替葉子開脫,還勸她別害怕。
葉子更是無地自容,鼓足勇氣剛想坦白,卻意外撞進顧榮意味不明的笑眼中,頓時一個激靈,隻覺背後陰風陣陣——
這絕對是隻披著羊皮的狼!
※※※※※※
顧榮是遵照大夫人的吩咐來接顧欣過去吃飯,而葉子要和顧欣一起交罰寫的卷紙,因此他們一路同行前往大夫人所居的院落——東苑。
一路上,亭台樓榭數不勝數,各色植株爭奇鬥豔,穿過白玉青石長廊,踏進花園鵝卵石小徑,越往東走景色越是迷人,人也逐漸增多。
剛剛跨入東苑,便有兩個丫鬟出來迎接,領他們走向院中最氣派的房舍。
雕梁畫棟,琉璃瓦頂,在晨輝的映照下猶如閃著金光的佛塔。不過,拜它可不會實現任何願望。
進入大廳,視線豁然開朗。房間四角立著漢白玉的柱子,牆壁全由白色石磚雕砌而成,黃金雕成的蘭花在白石之間妖豔綻放,青色的紗簾隨風而蕩。再往裏,有一長排雕飾精美的楠木隔段,另一邊門裏便是夫人們用餐的地方。
顧欣本想帶葉子一起進去,卻被那兩個領路的丫鬟勸阻:“小姐,幾位夫人也都在。”
“這樣啊……”顧欣點點頭,回頭囑咐葉子,“你在這兒等會兒,我很快就出來。”
葉子微微一笑:“小姐不用著急。這裏這麼漂亮,我正好可以欣賞一下。”
顧欣點點頭與顧榮一起進了裏間,而那個斬風在路過她身邊時,故意低聲道:“千萬管住你的手,不然少了哪樣,賣了你都不夠賠的!”
葉子本來餓得癟癟的肚子這下給氣飽了,盡管她很想一腳踩在那人的臉上,不過她到底還是忍住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等主子們一走,丫鬟也都撤了出去,整個大廳就剩下葉子。
她百無聊賴地在廳裏轉圈,一會兒蹦躂著瞅瞅屋頂的彩繪,一會兒趴牆上琢磨那些看不出是人是獸還是妖的壁畫,一會兒又跑到犄角旮旯摸摸比她拳頭還大的石頭。
“果然識貨,那顆深海夜明珠抵得上半個東苑。”
毫不吝嗇的讚歎從身後傳來,葉子一驚回頭,瞪向那個笑得欠扁的人:“這位公子,你今天是專程跑來膈應我的吧?”頓了一下,哂笑,“順便給大家展示什麼是標準的狗啃泥。”
好大一聲抽氣,葉子就見少年臉上登時五彩繽紛,煞是精彩。好半天,少年才一字一頓,從牙縫裏擠出:“小爺賀斬風,今年十三,是你家少爺的拜把兄弟,以後咱們一定會常常見麵。”還故意將後半句咬得特別重。
葉子眼珠一轉,故作驚訝地道:“都當爺了!果然真人不露相——十三歲的外表,三十歲的心!”
嗬!賀斬風快氣瘋了,這丫頭不說尊稱他一聲賀爺、賀少啥的,還敢拐著彎損他!
賀斬風決定要打破世俗,什麼好男不跟女鬥,那都是屁!
“聽說你在醉心樓待過,那兒的姑娘個個身懷絕技,想必你也會些吧,給爺露兩手瞧瞧。”
葉子撇嘴,上來就揭人短,沒品!
不過,顧榮更爛!還真沒看出他有長舌婦的潛質。
葉子悶聲道:“我不會。”
“別害羞呀,爺不笑話你。”
葉子忍不住翻個白眼。大哥,你還是趕緊扶好下巴,免得待會樂極生悲!
索性敷衍道:“這個……俗話說‘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買我的人估計那天腦袋被門夾了,才會錯把頑石當璞玉。不過,醉心樓的其他姑娘還是有保證的,公子要找樂子請出門直走,左拐,再右轉。”
賀斬風被她噎得火氣直竄:“廢話!誰挑姑娘會找你?爺是要看你表演!”
葉子實在忍不住了,倒逗似的衝口而出:“都說不會了,你耳朵聾了嗎?還有,我是被抓的,不是自願到那裏賣藝的!”你就是要做小人,也得講點職業操守啊,做人怎麼可以沒有下限?!
賀斬風額角青筋這個蹦啊,好懸沒爆炸了:“好個牙尖嘴利的丫頭!爺耳朵是不是聾的,你馬上就會知道了!”說完,拿起案幾上供客人打發時間的花生盤,並指夾起一粒花生,瀟灑甩出。
花生就跟長了眼睛似的,筆直向葉子麵門飛去,嚇得她猛一縮頭,才堪堪躲過。
緊接著,第二粒、第三粒……
葉子有點應接不暇,怒道:“耗子都比你有品!你這鼠中敗類!”
賀斬風嘿嘿冷笑,也被激出了脾氣,並指如劍,不覺用上了內勁。
隻見一粒花生如離弦之箭,迅疾射了出去,而恰巧此時葉子再次開口“敗——”剩下一個“類”字還未及說出,就捂著喉嚨向後坐倒。
“咚!”的一聲光聽著都疼,也不知屁股開花了沒。
葉子咳得淚流滿麵,上氣不接下氣,臉都給憋紅了。
賀斬風暗惱一時氣極失了分寸,趕忙過去查看情況,卻見一直低頭的葉子突然抬頭,唇邊還帶著抹譏笑。
不對,有詐!
就在賀斬風察覺異常想起身離開的空檔,葉子抬手一揚,賀斬風但覺眼前一花,有無數個黑影瞬間飛向麵門,他下意識用手去擋,卻是徒勞,仍有許多不明物體砸在臉上。
不是很疼,但也足夠嚇得他往後坐倒,捂在臉上的手都是顫抖的,他整個心都涼了。
陰溝裏翻船!
沒想到這丫頭身上居然藏有暗器,也不知道淬毒了沒有。
就在他為自己的俊容默哀之際,一聲暴笑突然在耳邊乍響,似在草原上脫韁的野馬,肆意而狂傲。
賀斬風腦中靈光一閃,急忙攤開手掌——果然,滿手的油鹽及碎花生粒。
原來,早在葉子倒地之前她就一直在琢磨如何反擊,直到看見滿地的碎花生,腦中立刻有了計策。她一邊把自己裝得淒慘無比,一邊暗中在身後抓了把碎花生,就等他良心發現乖乖送上門。
十一二歲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紀,何況葉子一直流離失所,性子野慣了,再加上又碰到賀斬風這麼個嘴欠找抽的,於是她就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著,連後果都不顧了。
當賀斬風取出帕子擦去臉上殘渣及油漬,那神情已經不是用可怕能夠形容的了。
別看賀斬風平時隨隨便便不修邊幅,但那副尊容他還是相當寶貝的,就連長顆痘痘都直呼毀容,娶不到漂亮老婆了。
所以,這即是他的命門,也是他的逆鱗,而葉子好巧不巧撞了個正著。
但見,賀斬風惱羞成怒一躍而起,握著拳就砸向葉子,再無玩笑的意思。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她踩著的是耗子尾巴。
葉子知道,她要倒大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