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書房出來，凱希隨便選了一條路走著，身後亦步亦趨跟著的那人，不用說隻有奧斯蒙一人。或許這般相隨，對對方來說，已是習以為常，但凱希怎麼都擺脫不掉那份不習慣。
    奧斯蒙跟的太近，即使不回頭去看，可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還是令人著慌。焦躁之餘，凱希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情去選擇路徑，當他抬頭看時，發現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又走進了今天下午的那片玫瑰園。
    雖然是尼克勒斯家族的祖宅，不過還是看的出來，這家人偏好素雅的東西。滿院子的玫瑰，都以顏色淺淡的品種為主，粉紅、素白、淡黃，柔嫩淺淡的花瓣，仿佛隻要用力一掐，就能掐出水來。隻是如今受到夕陽的感染，那些花兒也多出了幾許白日裏看不見的淒豔。
    凱希的手指撫過其中一朵純白的玫瑰，隻是他的視線並沒有落在這上麵，很顯然不是來賞花的。“奧斯蒙，你是不是瘋了，居然拜托我那樣的事。”
    “我怎麼了？”奧斯蒙隻是無辜的攤開手反問，他不認為自己做過什麼奇怪的事。
    他到底是在裝傻，還是真的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很正確？凱希打量了兩眼，實在辨別不出來。搖了搖頭，算了，這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話必須和他說清楚。而且，就在此刻。
    “你之前說，如果時間來不及的話，讓我保護懷特公爵先離開帝都。”
    奧斯蒙點頭。這的確是他托付的內容，然而奧斯蒙怎麼也想不明白，凱希獨獨挑出這件事來說，究竟有什麼用意？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這都是十分正確和理智的判斷。就連老爺子，對此也給予了默認的態度。
    “凱希，難道你擔心我一個人留在烏瑪城會有危險？”這是奧斯蒙唯一能想到的緣由。
    說句實話，如今的帝都，對所有尼克勒斯家族的成員來說都不再是個安全的地方。尤其是他奧斯蒙，更是多呆一天，就會多一分危險。隻是，有些事必須去做，而且還要做的完美，沒有任何折扣的餘地。
    如果在當下為了逃避危險，沒能徹底完成那些事務，將來隻怕會後患無窮。
    整合了家族的力量之後，能夠全權指揮，圓滿的完成一切的人選也就隻有奧斯蒙祖孫兩人。於情於理，奧斯蒙都不希望留下的是老爺子。
    “你的自信，簡直令人佩服。”凱希真不知該拿什麼眼神去注視對方，驚詫還是譏誚？這個男人真是厲害，不論話題是什麼，他最後都有辦法扯到所謂的“擔心”上麵。他擔心他？見鬼去吧！
    找不到合適的表情，索性也就不看他了。凱希低下頭，發現自己指尖的白玫瑰。便清楚自己方才的情緒真是不穩定到了極點，連何時折下了這枝花，他都毫無印象了。“不過你有一點沒說錯，確實有危險存在。隻是，危險的不是你，而是懷特公爵。”
    聽到這裏，奧斯蒙是真的迷惑了。“凱希，你在和我開玩笑嗎？以你的身手，怎麼會讓老爺子有危險。另外你也放心，那個老頭子根本就是虛度年華，他的身子骨還硬朗的很，真的打起架來，說不定我都不是對手。”
    其實凱希的護衛難度並不大，隻要順利離開烏瑪城，剩下的行程問題應該不大。奧斯蒙傳信至伊維薩行省，安排了接應的人馬。再說了，在帝都城裏，皇帝的注意力一定會集中在奧斯蒙的身上，應該無暇多顧。
    對奧斯蒙半真半假的玩笑，凱希隻裝作什麼也沒有聽見，一徑的沉默著。而他越是什麼都不說，就越是容易令人心頭著慌，不由的就相信他說的都是實話，他的確不能保護懷特公爵的安全。
    奧斯蒙的疑惑更重，別人不了解凱希，容易被他難得一見的美貌騙過，但他還不了解嗎？有多少次，親眼見過凱希出手，他的力量，哪怕放到帝國的騎士中排名，也絕對會獨占鼇頭。
    “你是在擔心不能順利出城？”左思右想，也隻剩下這一個問題。按照米塞露卡所說，皇帝已經調集了禁軍，一旦烏瑪城開始全麵戒嚴，要出去確實十分不易。“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
    不僅沒有去問他究竟做了怎樣的安排，凱希完全就是一副充耳不聞的模樣。手中的玫瑰，在逐漸西斜的光線下，越來越像是一團鮮血。
    得不到回應，奧斯蒙沒有辦法，也隻得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禁軍雖然是皇帝的直屬部隊，不過我和城防的衛戍部隊私交不錯，隻要讓他們幫忙，要開一道出城的口子，不會太難。”
    按照奧斯蒙的想法，禁軍雖然對皇帝忠心耿耿，不過人數畢竟有限。如果他是皇帝，也會集中禁軍的力量用來對付尼克勒斯家族。至於封城這一類既耗費人力又耗費時間的工作，還是交給衛戍部隊比較合適。為了保證封城的效果，隻需要調集一支禁軍小隊，常駐城門擔任監督的工作就夠了。
    這個做法並沒有什麼過錯，受到人手限製，這也是唯一的做法。不過，皇帝一定想不到，他居然給了奧斯蒙一個空子。之前，奧斯蒙與凱希鬧翻之後，曾經委托衛戍部隊留意凱希的動向。如今，他的做法當然也可以反過來，讓衛戍部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倒很會利用人。”凱希總算抬起眼睛，然而卻是極為不屑的瞟了奧斯蒙一眼。“在你看來，你的朋友不過是幫了一個小忙，舉手之勞而已。但是你想過沒有，事後他們要如何向皇帝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