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
    “這不是你的錯。”
    天空飄著細密的雨，所有人都一襲黑衣，撐一把黑傘。莊嚴肅穆的景象。
    女孩放下手中的傘，任憑雨水打在臉上。雨絲變成了雨點，殘忍地毫不留情地拍打著女孩的身體。頭發很快被潤濕，在臉頰上淩亂地粘附著不肯離開。
    墓碑前，年僅四十的女人仿佛一夜間蒼老了二十歲。她趴在墓碑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口中不停地喊：“鴦！我的女兒阿！你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你怎麼可以丟下媽媽一個人呢！”一個中年男人低著頭站在她身邊，不停顫抖的身體告訴著所有人，他很痛苦。他撐著傘，盡力遮住自己和女人的身體。可是他的脊背還是濕了一大片，女人幾乎全身都是濕潤的。
    濕了身體的，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
    周羽城挪動著腳步，想更靠近一點，她還是不肯相信，程鴦鴦就這麼離開了。她想看清，看清墓碑上麵其實不是程鴦鴦的照片，不是程鴦鴦的名字。她想，這一定是個夢。很長很長的夢。
    “別過來！”中年婦女看到周羽城正一點點靠近自己女兒的墓碑，猛地撲過來，狠狠地捏住她的手臂。“你不是答應過，會好好照顧鴦鴦的麼？你怎麼可以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裏呢！你明明知道她的情緒不穩定！”
    女人絕望的喊叫和表情在雨中格外的淒烈，周羽城隻無動於衷地站在原地，任由女人抓痛自己的手臂，指甲深深地嵌進手臂。她感覺不到痛。
    女人越說越激動，險些喘不上氣。那個是她丈夫的人走過來，試圖拉開她。他並不覺得自己的妻子過分，相反，在他心裏，周羽城才是害死女兒的凶手。隻是，女兒已經離他而去了，他不希望妻子再出現任何問題。也許因為這些想法，他手上的力道減了下去。很輕易地就被女人甩開了。
    “我們不過離開一個小時，就連這一個小時你都不願意和鴦鴦待在一起嗎？如果不是你，鴦鴦就不會死！”
    “對不起。”周羽城不敢看麵前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她斜著眼，目光從女人臉旁擦過，聚焦在一個沒有未知的地方。她的眼神有些渙散，她的心裏也在深深的自責，她也覺得自己愧對程鴦鴦，愧對她所有的家人。這個時候，除了“對不起”，她什麼都說不出來。
    “伯母，你平靜一下。這不是羽城的錯。”聶政在一旁終於忍無可忍，把手裏的傘給了一直站在身邊的鬱然，冒著雨衝了過去。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周羽城從她手上奪過來。他趕緊挽起女孩單薄的衣袖，手臂上是深深淺淺的指甲印，有幾處不停地往外滲著血絲。他顫抖著手，想撫摸卻又找不到地方。
    “我沒事。”女孩聲音很輕。
    聶政知道，她很累了。
    “舅舅，您照顧著舅媽，別讓她生病了。我們，就先走了。”王軒也站出來為她解圍。
    女人哭啊喊啊的，也已經精疲力竭了。要不是雨水的滋潤，她的眼睛可能已經幹涸了。她無力地坐在地上，倚在一直站在身邊的老公腿上。看著一行人在她的眼前，漸漸走遠，終於在紛亂的雨中模糊了身影，消失在遠處。
    “我該怎麼辦，峰哥，我該怎麼辦。”女人抓著男人的褲腿，啞著嗓子。她還想哭，可是眼淚已經流不出來了。
    “回家吧。”男人彎腰扶起女人。在這種時候，他必須堅強，即使他為女兒的離開悲慟不已。可是現在，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了。他不可以垮掉。
    女兒的仇，他會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