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謀略連年離北澤  19 牢獄爭執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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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寒閣臨水而建,空氣潮濕,水霧氤氳,上層地麵部分為新月的居室,下層為牢房,專門收押違犯園中條令的人,此刻鴆影便被囚居在內。
    踏進牢獄甬道的瞬間,一股陰森寒意撲麵而來。
    上玄微頓片刻穩住心神,繼續往裏走去,新月站在門口,遲疑著不敢邁步。
    “怎麼了?”走了幾步,不見新月跟上,上玄回頭。
    “我就不去了……鴆影,他不想見到我的……”新月拽著手絹兒,勒得小手一片紅腫。
    上玄歎息一聲,返回來拉起她的手。“鴆影不是那麼小氣的人,放心吧。”
    “可是……”
    “你再磨蹭,小心他就真的絕食成功了,到時候就不止他生氣這麼簡單了,樓主非得恨死你不可。”
    上玄實在受不了新月的猶豫,拖著她就往裏走。新月本還有很多擔憂,但經上玄這麼一說,似乎她的擔憂都是多餘,隻好無奈地跟在他身後進去。
    囚室裏,鴆影靠牆而坐,閉眼假寐。玄鐵製成的粗長鐐銬緊緊鎖在他的手腳上,塵土弄髒了他火紅的發,但他隻是靜坐在那裏卻仍舊有孤絕氣質自然流露。食物擱在他觸手能及的地方,他卻懶懶的,未動分毫。
    “已經過了這麼多天了,還鬧什麼絕食抗議?擔心食物有毒嗎?我們沒想過要害你,不會下毒的。”上玄皺緊了眉頭。
    當日,淩雲士們奉下弦之命抓捕鴆影時,鴆影居然完全不反抗地乖乖束手就擒,可誰知從被關入囚室起他便不吃不喝,態度極端的消極頑固。
    新月心中本就有愧,見此更是內疚,急成熱鍋上的螞蟻,莫可奈何。畢竟大家也是朋友一場,上玄也和新月一樣不希望鴆影出事,於是便背著下弦偷偷地跑來勸他。
    “餓不死。”
    久未進水米,鴆影的嗓音幹澀喑啞,語氣卻還是一貫的不以為然,仿佛此刻受罪的不是自己的身體。
    新月聽了急得直想哭。月離是當著她的麵被下弦帶走的,而鴆影更是被關在她自己的卻寒閣裏,她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立場開口,隻能頻頻拉扯上玄的衣袖,指望他幫自己解決這份尷尬。
    上玄安撫地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轉身欲再勸卻看鴆影睜開了眼,淩厲地盯著他,道:“月離……她怎麼樣了?她的傷……好了嗎?”
    “樓主已經醒來,喝下俞瑤的血後解了火咒自是安然無恙,你不必太過擔心。”
    不是質問,不是憤怒,第一個想起的隻有對方。這般默契不是下弦能夠勝過的,上玄默默地替師弟感慨。
    “她沒事就好……”
    緩緩鬆了口氣,鴆影心中卻更加不安。火咒可是專門用來懲治背叛月族之人的毒咒,月離怎麼會被人下了這個咒術?難道是那時?他使勁握住手掌,指甲狠狠紮進肉裏的些微疼痛緩解了他的悲傷,他又問道:“園中一切可好?沒有什麼異常吧?”
    “一切正常。”
    “奇怪,隱後當真收手了?她之前對鳳鸞園勢在必得,怎麼如今這麼容易就歇手了?”
    “應該是太子與她達成了某種默契吧?”
    “或許如此,隻是淩雲亭一直都查不出隱後和太子交易的內容,當日怕被他們察覺也沒敢讓人太靠近,結果耗了這麼久也沒打探出什麼來,真煩。”說起這些,鴆影不禁有些懊惱。“你水榭軒也沒得到什麼消息嗎?”
    “我這兒也沒有探到什麼消息。”上玄頗感疑惑地道,“我也覺著奇怪,就算太子與隱後的交易內容再怎麼隱秘,你淩雲亭裏的探子也不可能什麼都查不到,更何況我們早就在他們身邊置下了那麼多的人手,現在的狀況是有點出人意料。”
    “的確不該這樣,連我淩雲亭都無法打探出隱後與太子做了何種交易,這可不是什麼好事。”鴆影沉思一會兒,極度擔憂起月離的安全來。“不管他們的交易內容究竟是什麼,我想對我們而言都不算是什麼好消息。上玄,你可有加派人手到千木堂去保護月離?”
    “有下弦護在她身邊,應該不用太操心。不過我也增派了十七名淩雲士暗中守在千木堂附近,她的安危自是無虞。”一問一答間隻關注著時局,全不在意自己當前的處境,上玄不知該說鴆影什麼好。“你都不問問我們打算關你到什麼時候嗎?難得你會被關在這裏,怎麼都不見你狼狽地求我們放你出去?”
    鴆影唇角牽起一道蔑視弧線,詞鋒犀利地說道:“有用嗎?下弦執意將我關押在此時也沒見你阻止過,我若求你幾句你會放我走嗎?就算你一時心軟放我離開,你又承擔得起後果嗎?你是他師兄,他自然不敢對你怎麼樣,但是我若真走了,閣主的麻煩可就大了。”
    他上挑的眉梢透出幾分難掩的譏誚,上玄無言以對。
    冷情的人一旦動心就很難收回,況且樓主還是如此難得一遇的慧心麗質,要讓下弦放手可能難比登天。
    回想當日,師兄弟二人壯誌淩雲地下山來替師父報仇,那時誰會料到能有今日。本打算鬧得它北澤官員不得安寧,要那隱後為師父的死付出代價來,可是一路行來雖見貪官汙吏頗多,世道卻不怎麼混亂。細想之下才發覺那隱後果非常人,用那官官相製自成體係的法子來禦下,令下屬雖有權在手但彼此猜忌,無人可以獨霸,不會威脅到她的絕對統治地位。他倆的一番作為在她眼中可能隻是小孩玩笑,她還該感謝他們為她製造了更多換血的機會,讓她的心腹官員能夠加速融入北澤龐大的官製體係裏,所以追緝的官文雖有,但追捕他們的人卻屈指可數。
    追兵一旦至,負劍遠行,全身而退,想來不止是因為他們技藝超群,更多的或許該得益於隱後私下的縱容吧。
    民心安樂,歌舞升平,盛世當如此。
    眼前所見,難道不正是師父耗盡畢生所學苦苦追求的祥和嗎?師父一心想為世人求得沒有征伐殺戮的和平盛世,可笑的是他辛苦一生最後卻是隱後為他達成心願,是那個殺了他的隱後創下這繁華春景般的和樂!
    如若沒了隱後,這天下勢必又將大亂,鼎立的局麵不複存焉。殺了隱後便違了師父的心願,不殺隱後又難消心頭之恨。
    二人陷進兩難境地,進退維穀,鬱結難解。欲以酒消愁,幾句無心歎息引來女童溫言巧勸,放下執迷,換得一世轉折,成就此生救贖。
    對樓主的感激,千言萬語怎麼道得盡,但上玄又不得不把她和鴆影生生分開。
    “抱歉,你也知道下弦發起瘋來可是會弄到血流成河,我擔不起這個後果。”
    “我明白,我也沒有怪過你。至少月離在他身邊會很安全,我就放心了。”
    鴆影淡笑一聲,後腦輕靠在牆上,身影說不出的蕭瑟惆悵,那是源自心底最深處的無可奈何,悲哀像河水沒過他的頭頂,讓人胸悶窒息他卻無意掙紮。
    愛上她,想要守護她,不過是如此簡單的心願為什麼這麼難實現?如果說她的痛苦全是自己一手造成,便讓這深水淹沒了我又有什麼好怕的?我怕的是,傷了她的不是別人……就是我自己。
    “你若永遠不去打擾她,我保證她會一直很安全。”
    冰冷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上玄一驚,與新月齊齊回頭看去。下弦陰沉著一張俊臉慢慢走近,渾身散發出一股比殺氣更加凜冽的怒意。上玄忍不住頭疼起來,揉揉額角,歎氣。
    糟糕,被逮個正著,下弦肯定氣瘋了。
    冷冷的視線掃過牢中對自己的出現無動於衷的江鴆影與一臉苦笑的上玄,又投向旁邊戰戰兢兢的新月。
    “閣主,這是怎麼回事?我應該有吩咐過旁人不得擅入吧,為什麼你還把師兄帶進來?能否為我解釋一下?”
    “因為我不是旁人,所以可以進來,你就別刁難新月了。”上玄擋在被嚇得麵色發白的新月身前,鎮定地與下弦對視。“我和鴆影怎麼說也算是朋友一場,聽淩雲士回報說他拒絕進食,我來看他兩眼、勸他幾句,不為過吧?”
    “下不為例。”語音依舊冰冷得不見改觀,下弦把視線射向了囚籠裏不得動彈半分的江鴆影。“該說的也該說完了,我有話問他,你們可以出去了嗎?”
    上玄抹抹嘴,請求的話語能被下弦說成威脅的語氣,看來這個師弟還真的被氣得不行了,好在他還看在自己的情麵上沒有刻意為難新月。上玄是個聰明人,他可不願再呆在這裏等著下弦的怒火燒到自己身上來,忙拉著新月就走,不肯再留在這裏。
    新月本呆任著上玄拉著自己逃離是非之地,可她的眼睛一直沒有從那靜止如石像的二人身上離開過,再過一個轉角就再看不到他們對峙的身影了,她心中忽地湧起不可抑製的憤怒。她掙開上玄的手,大著膽子對著下弦嘶聲問道:“下弦!你用我來鉗製上玄,又用鴆影來牽製樓主,如今整個鳳鸞園都由你掌控,你還來這裏做什麼?難道真要趕盡殺絕你才放心!”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倏地回過身,下危險地眯起眼,淩人怒氣瞬間爆發。
    怕下弦一時怒極真對新月下狠招,上玄不得不將她抱在懷裏避開下弦的殺氣。他想把她帶走,新月卻不依,堅持不走,手腳並用地反抗著,不顧上玄的阻攔,她朝下弦冷笑。
    “別拉我!我不走!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以下犯上到什麼地步!”
    被說中痛處,下弦霎時慘白了臉,雙手緊握成拳,全身肌肉緊繃。
    這個動作卻讓上玄誤解,還以為他真要動手,隻得加倍小心地去拽新月。小妮子卻不領他的情,死活不肯挪動半分,甚至還用手死死抓住石柱不鬆手,上玄舍不得點穴封了新月的行動,場麵頓時陷入一片僵持之中。
    “我不會有事的,新月。”下弦早看得不耐煩了,已將迷藥備好正待彈出,就聽鴆影淡淡開口道,“他不敢殺我。”
    聽了鴆影的話,新月立刻安下心來,上玄趁機帶她逃離現場,走到出口處,他回過頭,光影交替間看不清他的臉。
    和樓主一樣,隻憑一兩句簡單的話語即可安撫人心,這種由內在無形散發出的、旁人決不可模仿的淡定從容,或許正是令他們鶴立人群的原因吧。
    雜亂腳步漸漸遠去,沉默趁虛而入占據本就不算寬敞的空間,嚴嚴,實實,煩躁,不快。
    下弦冷笑著打破平靜冰麵。
    “你就那麼自信我不敢殺你?”
    “新月不是有說嗎?你要用我來威脅月離,如果我死了,或者不在你手中了,月離再沒了什麼可以牽掛的人,自會設法逃走,到時候你就再也找不到她了。你賭不起,所以你不會殺我。”
    “哼!我的確是不敢殺了你,但是讓你求生不得的方法我可知道很多。”
    “你雖知道,但絕不會用。月離現在不過是惱你違逆她的意願與俞瑤交易,可你若對我用毒……她恐怕會打從心底鄙視你了。”
    說出這話的時候鴆影依舊坐在肮髒的地上,睜眼換個更為舒適的姿勢,挑釁地望向麵色更加不悅的下弦。
    冷眼看鴆影鎮靜地分析著目前他自己的處境,下弦眼中閃現深沉的思索。
    稍早前才與月離定下的協議他卻像早已知曉,是因為他流著和她同樣的血,還是因為……他與她心有靈犀?
    “你來這兒應該不是為了嚇唬我吧?想問什麼?”
    少年狼狽地坐在潮濕的地上,狂肆的氣質卻絲毫不減。
    下弦冰寒著臉。
    對方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少年為什麼能有這麼逼人的壓迫感席麵而來?
    穩了穩心神,下弦道:“她怎麼會中了火咒?”
    月巫的女兒被人施下專為懲治月族叛逆的火咒,下弦怎麼也想不通。盡管有俞瑤的肯定,也查閱了古典確認無誤,但他仍是難以相信,不想去破壞月離的休養,隻能來問江鴆影。
    鴆影眼中急速閃過幾抹難言痛楚,低聲道:“既已解了咒,你又何必多問緣由?”
    “原因是什麼?回答我!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她六年來時時咳血的!你說!是不是你!”
    陪在月離身邊六年了,常見她在吐血昏迷後半是迷醉半是痛苦地喚著鴆影的名字,那份不可名狀的癡情呼喚背後一定隱藏了什麼。
    “你為什麼要害她!”
    “我為什麼要害她!我愛她、敬她,寧可讓人千刀萬剮了也不願傷她半分,我怎麼可能有那個狠心去害她!”
    衝動地奔至牢籠前,鴆影緊緊抓住木欄,任那木渣紮進肉裏才能止住胸中的血氣翻騰。
    “下弦,不要以為隻有你想保護她、不讓她受傷,我愛她不比你少!”
    “好!那你敢說她中咒與你無關嗎?難道不是因為你嗎?如果不是你,她會刻意隱瞞這麼多年,讓人以為她隻是體質虛弱而不是中了那惡毒的咒?除了你,她還會為誰隱瞞?是你害了她!”牽扯到那位淡雅如菊的女子他們誰都不能再維持閑雅風度,下弦也衝到牢前,隔著木欄揪住鴆影,狠狠地瞪視著他,一字一頓地諷刺道,“你愛她?你明知她中了火咒卻什麼也不做,這也算愛?”
    “你沒資格指責我!你為她施針六年都沒看出來,有什麼資格來說我!”反手揪住下弦,鴆影不甘示弱地低吼道。
    兩人殺氣騰騰地對峙良久,怒睜的瞳眸中都有血絲細細蜿蜒。他們是何其相似的二人,可以或淡漠或無視地對待旁人,卻隻肯為了一個人付出所有心力、耗盡一切感情,但當那獨一無二的人恰好是同一個時,便走入了永遠難解的僵局,不死不休。
    對方的眼睛中映照出急躁狂怒的自己,他們同時鬆了手,各退一步,狠狠地,冷哼一聲。
    下弦仍舊冷凝著雙眼,一眨不眨地瞪著鴆影。從下弦眸中讀出他的堅決,鴆影半是妥協地側身把表情全隱進暗影中。
    “我其實……一直都不知道她中了火咒。她體質虛弱,我隻當是在那場月蝕後落下了病根,想到有你這神醫在,我也沒有去多想過什麼。”
    她從來都笑得鎮定從容,誰會想到她是用笑臉來欺騙眾人。
    “或許我潛意識裏也不願多想吧,因為我猜得到……起因絕對和我有關。”
    那一夜吞沒天光的月蝕,那一幕家破人亡的慘劇,那一場掙脫不了的噩夢……
    鴆影閉上眼,昏暗牢房光線不足,他放佛再次回到了當時那個暗無希望的夜晚。
    “你應該聽說過六年前的那次屠殺吧,不過一夜之間月族便被人連根拔除,隻除了我和她……我們是最後的血裔。”
    “月族,承明月光輝守護鳳凰血脈的巫術氏族,鳳翔國君主皇權的忠誠捍衛者……這樣一個豪門望族卻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滅族,主謀之人的強大不容小覷。隻是那時的我們太小,看見母親的屍身,憤怒之下,仗著那點淺薄法力就衝上去想為母親報仇,結果……”
    本來平穩道來的聲音像是在講述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故事,但到了這最令人哀傷的片段便驀然頓住。
    下弦一怔,抬頭驚見江鴆影兩肩顫動難以自製,心知此後便是問題關鍵之所在,忍住不去催促,耐心等待。
    “……那個人殺了母親,他就在我麵前汙辱了月離,我卻阻止不了!我恨我的無能為力!我和她的血流到一起,喚出那沒有實體的妖魔。那個被月族用層層秘咒封印的惡魔對我說,以我的靈魂為代價,他答應賜予我保護她的力量。沒有太多猶豫,我答應了。”
    平複了因回憶而起的狂亂,鴆影忽然陰惻地低笑起來。
    “烈焰之永恒即吾自身,萬物之本源為吾所掌,以吾之名,憑吾之手,除吾之敵,萬千盡滅!”
    鴆影口中吟誦出睥睨天下霸氣十足的咒文,紅發無風飄揚,邪魅張揚,氣勢奪人。
    下弦不由得吃了一驚,後退一步,才恍然回神。眼前的少年卻斂去所有鋒芒,順著牆麵滑落在地,痛苦地絮語。
    “萬千盡滅……我不惜一切想要救你,為什麼待我殺了那齷齪的人之後你反而更加難過?為什麼你拚了性命都要把我再次封印?我明明是要救你,為什麼卻害得你反被烙上火咒?為什麼?月離,為什麼我們會成這樣?”
    沒入記憶漩渦的江鴆影已然失去對外界的感知力,下弦沉默地站了一會兒悄悄走開。
    囚室中便隻剩下鴆影悲愴的反問,聲聲敲打在濕潤牆麵上,擊落數縷水痕,宛然若淚。而他如玉麵容幹燥潔淨,依然俊逸非凡,隻神情木然地低語喃喃。
    “月離,為什麼……”
    回旋的話語和回憶相同,隻是無濟於事的印記,如潮水般湧起的情緒,也如潮水般很快退去。
    鴆影疲倦地倚靠著牆壁,朝著黝黑甬道,低喝:“看夠沒?出來!”
    點點流光閃爍,一個模糊人影漸漸凝聚成形,俞瑤站在鴆影麵前,低垂著頭,不發一語。
    鴆影挑眉看她一眼,嘲諷一笑,不再搭理。
    俞瑤抱著自己抖動不止的肩膀,蒼白了臉,說不出話。
    鴆影怎麼會知道那句咒文?他身上那股懾人氣勢太自然,他難道是……
    俞瑤畏懼地看向鴆影,神情哀戚。
    我居然愛上了一切悲傷的本源!明知不可能也要堅守,這種絕望的情感難為你能撐到現在了,月離。
    第一次,她發自內心地佩服起一直以來被她視作情敵的月離;第一次,她深切感受到命運的無情;第一次,她為自己無法觸及的世界而歎息。
    那份延續千年的癡纏曾是藍月族代代相傳的經典,俞瑤卻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天親眼見到故事的主角,她心中喜憂難辨,眼神漸轉迷蒙。淚水滴下,她啟唇,道:“你知道神鳳與初代月巫的傳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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