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工資風波
    我終於找到了適合自己的位置，也格外珍惜上帝給我的這次機會。每個周末，我的課程被安排得滿滿的。我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每天上完課都相當疲憊。
    有一天坐車回家，竟把剛買的菜落在了車上，任憑後麵的人怎麼喊，我都聽不見。因為我太疲憊了，每次上完最後一節課，走在街上，都好像要睡著了一樣，到家第一個感覺就是想睡覺。
    可是不管多疲憊，我都不覺得辛苦，因為我喜歡。我喜歡那些天真可愛的孩子，那一張張稚嫩的笑臉，那一雙雙充滿好奇的眼睛。我的課也上得生動活潑，奧數課枯燥乏味，我就把課程和遊戲結合在一起，孩子們既學到了知識，又得到了娛樂，偶爾還要唱一支歌來調節。那負責人很喜歡我的風格，孩子們更喜歡我。
    有一次放假，有個新區的一年級小女孩聽說放假，不能上我的課了，硬是哭著纏著她媽媽，不肯走。她媽媽沒辦法，就把她領了回來，跟負責人說了情況。
    負責人說，那咋辦呀，要不你讓錢老師給她上家教課吧。那個女孩家庭條件不錯，父母都在政府部門，家裏有車。那女孩的媽媽就問，“家教要多少錢呀？”
    那負責人就說，“家教按小時收費，一個小時20元。”
    那個媽媽馬上痛快地答應了。
    私下裏，負責人對我說，“一個小時20元，你我各半。”我看了看他，猶豫著說，“一個小學一年級學生，好像貴了點兒。”那負責人就說，“人家自己有車，不在乎這倆錢，你教就是了。”我不吱聲了，可心裏還是覺得那負責人太黑了。
    時間好快，轉眼我上了一個月的課。
    那天，負責人把我叫道小屋，問我，“錢老師，你上課也上了一個月了，表現相當不錯，現在也該開工資了。”
    “沒事，不著急。”我客氣著。
    “不是，也該開了，你看看你有什麼要求。”
    “沒什麼要求，你說了算吧，別人咋開，就給我咋開好了。”我大方地說。
    他便開口說，“我是這樣想的，本來你們第一個月屬於試講，按合同隻能得到200元底薪，以後才能得到提成。但我看你表現不錯，人也實在，所以我這個月就給你開滿工資。咱們學費是每人60元／月，我給你們老師每人提10元，你這個月教了55個學生，那麼你的工資就是550元。你是現在領，還是明天和他們一起領？”
    “和他們一起領吧。您要是沒別的事情，我先去上課了。”我心裏盤算著，溜了出來。
    其實我壓根沒想到工資會這麼低，我這個月給他教了應該是60個學生，創造價值應該是3600元，而我得到的卻連三分之一都沒到，我心裏有些不平衡。畢竟老師才是培訓中心的命脈，他負責人所作的隻是招生，和坐收漁翁之利，真是不公平，我在心裏這樣想著。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和另外兩個老師碰了麵。其中一個姓黃，她比我年長，而且比我心眼多的樣子。她悄悄地問我，“跟你說工資的事了嗎？”我點點頭，並把把剛才負責人的話學了一遍。她撇了撇嘴，說，“他也太黑了！咱們每個老師都給他賺了三千多，就隻給咱們開500多。連三分之一還不到。”我點點頭，問她，“那怎麼辦？”她就說，“等等吧，等會兒咱問問吳老師，看她怎麼說，她跟他關係比較近。”
    過了一會兒，吳老師也過來吃飯，黃老師於是又小聲地問她，“跟你說工資了嗎？”吳老師點點頭。
    “是不是一個學生十塊？”
    “嗯。”
    “你覺得咋樣？”
    “你倆啥想法？是不是少了點？”吳老師很沉穩地一個人。
    “可不是嘛，”黃老師抱怨道，“咱們累死累活的，給他賺了3000多，就給咱開500多，三溝連一溝都夠不上，咱圖啥？哪怕1000元哪，咱也沒啥說的。”
    “恩呢，是少點兒。你倆啥意思？要不，我跟他說說去？”吳老師看著我倆。
    “要說，咱一起去，不能讓你自己趟這渾水兒。”黃老師很爽快。
    “好吧，待會兒他回來，咱一起去談談。”
    下午四點鍾，瞅見那負責人回來了，我們三個便相約一起進到那個小屋。
    那負責人此時正在沙發上坐著，見我們一起進來，先是一驚，然後便問什麼事。
    還是吳老師先開了口，她很淡定地說，“我們幾個都覺得工資有些低，你看看能不能再考慮一下，給提點兒。”
    我看到那負責人瞧了我們一眼，有兩分鍾沒吭聲。本來長滿紫包的臉，此時變得更紫。然後就很生氣地說，“這工資還低呀？！你們一個月隻上八天班，別人一個月天天上班才掙三、四百。別以為離了誰不行，現在大學生沒工作的，有的是！你不願意幹，有多少人爭著搶著幹呢！你以為你是誰呢！你們是不是認為那學費都揣我腰包了？！我不得招生嗎？我不得請客嗎？你以為招兩個學生那麼容易呀？！”那負責人不三不四地大發了一通脾氣。
    我們三個對視了一下，誰也沒言語，又乖乖地回到了教室，當然每個人心裏都很不痛快。
    晚上下課時，那負責人又把我叫了過去，問我是誰挑的頭。我就告訴他，“也沒有誰挑頭，就是吃飯時碰在一起，聊上的，都有這個感覺而已。不過我倒是沒什麼，反正我喜歡學生，和他們在一起我很開心，也覺得有價值。至於工資你怎麼開，我隻求和別人一樣就好。”我表明了態度，因為眼下，我無論如何都該珍惜這次機會。
    那負責人看了看我，又接著問，“那是不是黃老師挑的頭，嫌工資少？”
    “不是誰挑的頭，是都這樣覺得，不過她那人倒是挺直爽的。”
    “我一看她就是愛挑刺兒的人，一點兒也不老實。”那負責人看著我，企圖從我嘴裏套出更多的話，但我卻不再多說一句話。那負責人於是緩和了一下語氣，“我其實挺喜歡你的風格，你人也實在。”邊說邊注視著我。
    我擠了一點笑，並不作答。他又說，“好吧，你走吧，明天早點來。”我答應著，走出了那小屋，心裏很不悅。
    說實話我很瞧不起男人小氣至此，而且在心裏感覺那不是個幹大事的人。但眼下這份工作對於我，卻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忍了吧。
    第二天，我領到了我第一個月的工資：720元。領工資時，那負責人極不情願地說，“你們不是都嫌低嗎？！我現在給你們調了一下，一個學生給你們提15元。你實教的學生是48人，所以你的工資是15×48=720元，給你，點一下。”
    “不用點了。”我客氣了一下。
    “別的，點好了。”那負責人好像我沒見過錢的樣子。
    “不用點了，不過我覺得，我教的好像是五十幾個人。”我看了他一眼。
    “這你就不知道了，有好幾個學生都是學校老師的孩子，對於他們，我都收不著學費，我怎麼給你們提呀。”
    “奧，那好了，那我去上課了。”我剛要退出來，他又把我叫了回來，“錢老師，以後沒事的時候，就到我這小屋裏備備課，別總跟黃老師在一起聊天。”
    “嗯，好的，”我終於走出了那小屋。
    後來那負責人又學精了，他安排我們三個老師吃飯的時候，盡量把時間錯開，不讓我們有在一起的機會。我當然明白他的用心，但眼下我除了上好課以外，也不想惹事。700多，我還是比較滿意的。丈夫此時才開900多，雖說還少200，但我畢竟一個月隻上八天課，生活還是大有改觀的。